&ldo;……一种图形语言的符号,它很容易让人想起埃及的象形文字。&rdo;莫恩斯低声打断他,口气十分坚决,让格雷夫斯也不敢再打断他的话,只能茫然又有点惊慌地瞪着他。
&ldo;我不知道是谁创造了这种文字。&rdo;他接下去说道,&ldo;如果你对我的最初的极其主观的印象感兴趣的话,那我要讲,是有人试图用象形文字来写,却又不能阅读它。&rdo;他略不高兴地耸了耸肩,&ldo;差不多像个文盲,他不加选择地从一本词典里抄下字母,然后奇怪这些单词没有意义。&rdo;
格雷夫斯有一会儿显得十分糊涂,后来若有所思。&ldo;你是说,有人想用象形文字来写,却又不能阅读象形文字。&rdo;
&ldo;差不多这样。&rdo;莫恩斯同意道。
&ldo;如果刚好是反过来呢?&rdo;格雷夫斯问道,&ldo;如果这里是原文呢?&rdo;
莫恩斯惊愕地瞪着他。这想法太荒诞了‐‐同时又是如此地一目了然‐‐他徒劳地想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如果这种奇怪的文字有什么让他完全肯定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它古老得无法想像。虽然那些图画完好无损,色彩的强度和亮度就好像它们是昨天才画在石头底色上的似的,但他几乎能用双手触摸到这些图画见识过的数千年。
他们身后&ldo;啪&rdo;地响了一声,然后汤姆的声音失真地从下面向他传上来:&ldo;格雷夫斯博士!教授!&rdo;
莫恩斯和格雷夫斯吓得转过身来,几乎同时赶到了台阶。莫恩斯很周到,让格雷夫斯先走,因为格雷夫斯给人的印象,好像如果他速度不够快就要从他身上直接踩过去似的,莫恩斯尽可能紧跟在他身后。
台阶很窄,共有十几级,弯弯曲曲地向下。奇特的梯级是那样陡峭,在正常条件下即使照明充分,莫恩斯也会顾虑重重,不敢往上面踩一步,但格雷夫斯十分勇敢,总是一步二三级,使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但他一到下面就陡然停下了,莫恩斯发觉时已经太迟了,撞在他身上。格雷夫斯急忙向右一个弓箭步,才重新站稳,莫恩斯也赢得了争取平衡的机会‐‐虽然很不容易‐‐他机械地想请求原谅。
当他看到格雷夫斯身后的东西时,那些话真正是堵在了他的喉咙里。
台阶将他们带进来的这个空间很大‐‐不是有墙壁的房间,而是一个宽敞的自然形成的洞穴,从它的穹窿状的洞顶上有奇特的钙质土植物悬挂下来,到处都在滴水。地面坎坷不平,布满缝隙和危险的绊人的陷阱,但这一切莫恩斯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也只是匆匆想了一下。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在格雷夫斯身前一条狭窄运河的黑色波浪上晃荡的那个奇特物体,运河将洞窟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两部分。
那是一条船。细长的小船两端上翘,让人想起简单的苇船,北非的有些河流上至今还在使用它们,是由乌檀木一样黑、刨磨得发亮的纯木材做成,一定有六七米长,高高翘起的两端包有金属,金碧辉煌,纯金一样闪闪发光。船中央,人工旋制的柱子顶着一顶色彩斑斓的大华盖,华盖下面是一块一人多高的黑石头,上面镌刻着一个奇特的形象。
这是一具棺材。他们面前停泊着的东西是一只埃及的死亡船。
当他明白了他也许是数千年来第一个亲眼目睹这种东西的第一个人时,莫恩斯敬畏得战栗不已,这不是一本书里的插图,不是博物馆展橱里玩具一样大的仿制品,而是原件,它也许已经在这条运河的水里停泊了数千年了。它跟他记忆中的不完全一样。有些细节不同‐‐这船总体上要比现在的仿制品要大,总的说来,许多东西显得更高雅,另一些又比较粗糙,简直不像真的是由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缺少什么东西。虽然十分明显,但莫恩斯过了几秒钟才真的看出来了。
&ldo;舵工。&rdo;他呢喃道。
格雷夫斯不解地望着他。
&ldo;船头和船尾应该各有一个原物大小的阿努比斯像。&rdo;莫恩斯解释道,&ldo;一个站在船舵旁边,另一个站在船头的导航仪旁。可是,也许这条船上不是使用的雕像,而是……&rdo;他想说而是他们的模特儿本身,但他没将这个句子的结束部分说出来。
他终于成功地战胜了他的呆滞。他从格雷夫斯身旁走过,心跳剧烈地停在船儿停泊的小运河的岸边。敬畏的感觉还在,同时他也越来越清晰地感觉这条船也跟上面的壁画和文字一样。它看上去像某种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它又不真的是那种东西。
就在这一刻,格雷夫斯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ldo;或许这里也是本来的原件,所有其他的复制件都是根据它创造出来的。&rdo;
&ldo;我们也许最好不要希望这样。&rdo;汤姆说道。
莫恩斯警觉地转过身去。汤姆在离他仅几步的地方走近运河,身体前倾。他专注地观察着棺材。莫恩斯一点不喜欢他脸上的表情。
&ldo;你怎么看这东西?&rdo;他问道,&ldo;这是……?&rdo;
当他向汤姆走去,目光同样扫过乌黑的棺材表面时,他的话讲到一半就打住了。汤姆没必要再回答他的问题了。莫恩斯心里依然持续的敬畏感变成了别的东西。
棺材表面的图像刻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肌肉结实的男子,他躺在那里,身穿埃及法老或至少是高级贵族的典型服装:一件齐膝的条纹布长袍,拖鞋一直系到踝骨上方,一根华丽的馏金腰带,双臂交叉胸前,双手握着一种节杖,可这节杖同莫恩斯曾经见过的任何东西都不存在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