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五姑娘庚贴?”葛夫人迟疑道。
“正是。”顾氏微微带笑,小心谨慎答道。
我家蔚然正是排行第五,她才是真正孟家五姑娘。平北侯命中要娶排行第五女子,便该是娶我家蔚然。
葛夫人微笑道“如此。”将庚贴收了起来,又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送走葛夫人,顾氏一身冷汗,瘫坐椅上,这雍容贵妇人面前捣鬼,自己先把自己吓死!
过了许久,顾氏才慢慢回过神来。葛夫人带走了蔚然庚贴!庚贴一换,亲事就是订了,再想反悔,可是不能。
不管老二乐不乐意,不管平北侯乐不乐意,这门亲事定了!顾氏破釜沉舟想道。无论如何,要让蔚然嫁个富贵人家享福!
老二肯定会不高兴,到时自己往老太太身上一推,老二还能跟自己亲娘翻脸?平北侯就算有不乐意,见了蔚然必定没话了,蔚然可是一表人才!
顾氏飞转着念头,前前后后想了无数遍,后得出结论:一切良好!一切顺利!蔚然就等着做侯夫人吧。
至于悠然,管她呢。只怪她命不好。
悠然今天确是没人管。以至于居然能悄悄溜出门去,去坐忘阁风雅一番。
遇见张并悠然一点儿不惊讶,只又是困惑,又是蛮有兴味问着“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我家老爹脾气这么好,怎么就是不喜欢你呢。
“我哪敢得罪他。”张并很无奈。媳妇还没娶到家呢,哪敢得罪岳父。
就是娶到家了,也不敢得罪。张并心下闷闷,见了未来岳父比见了皇帝还恭敬呢,还是没用。
问不出原由,悠然也无所谓,只闲闲说道“我娘,曾是魏国公府婢女呢。”
“真巧,”张并说,“我娘也曾是魏国公府婢女。”想接下去说“咱们正是门当户对”,却是不敢造次,不敢说出口。
悠然抱怨道“我爹家里不省心女人太多了,总给我爹找麻烦,我都看不过去了。”怎么出手把干扰老爹正常生活女人赶走呢。孟赉已经奔五十人了,精力不如从前,想到老爹还要被这帮女人折腾,悠然心疼了。
“彼此,彼此。”张并和悠然真是同病相怜,张铭家里,魏国公府一样有帮不省心人。张铭原本想让张并认祖归宗,是想让儿子有家族可以依靠,看到儿子全凭自己都可以建功立业,也就不再提认回魏国公府话了。偏偏魏国公、国公夫人,不肯放过这对父子,隔三差五把张铭叫回国公府逼迫一番,自幼孝顺张铭夹父母和儿子之间,苦不堪言。
张铭同意尚青川公主,便是为家族做出了牺牲,一个有抱负男人一旦尚主,仕途全毁,这个牺牲难道还不够大?难不成自己父子要为魏国公府鞠躬瘁死而后已?张并想起从前事,心头一片冰冷。
魏国公还因为张并要娶悠然事大发雷霆,“都已经这个地位了还要娶个上不得台面庶女,怎么想!”勒令张铭制止这件事。张铭奉命而来,却不像魏国公一样,他不甚关心未来儿媳是什么出身。他自己是娶了公主,身份够高贵了吧,又怎样呢。他也不信什么命中要娶排行第五女子这样鬼话,只是直接问“你见过那女子?喜欢?”见张并一一点头,便叹气道“喜欢便好。日后成了亲,可要好好待她,好好过日子。”
“那是自然。”张并微笑。张铭也笑起来,这个儿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担误,刚打了胜仗回来没多久就要定亲了。好,这样好,能成亲好。阿并可是不小了。
“你是个死心眼孩子,既定下了,就不会改,我自会去跟你祖父禀报。不必担心。”张铭宽慰道。
“不必。我事与他无关。”张并不容置疑。
张铭见儿子如此坚决,也不勉强。“好,今后爹不再提。”儿子已经这般有出息,由他吧。
“兵符交了?”张铭关心这个问题很久了。本朝一向重文轻武,文人一张嘴比武将手中刀厉害,稍有不慎,被言官弹劾了,就是麻烦。怕功劳太大了,惹圣上猜忌。
“早交了。”张并毫不迟疑,“我要解甲归田,圣上不许,要我还要军中效力。”五军都督府需要张并这样人才统领。北方虽然太平了,保不齐鞑靼人什么时候死灰复燃,还有西南、东南边境,近来也不太平。
“圣上对你……”张铭对自己这个大舅子,心里没什么底。青川公主跟皇帝同父异母,并不十分亲近,又有秦贵妃和吴王旧怨。
“圣上说,我不管打仗,还是朝堂,都像先祖季野公。”张并缓缓说道。
张铭彻底放心了。季野公一辈子忠心为国,太祖从不曾疑过他,君臣得以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