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已将凤三逼到墙角。
凤三咚的地一声撞上墙面,手里拎着的酒坛子应声碎裂,酒洒出来,盈满一室醇香。她忽略心中那如针扎般的痛楚,她轻笑,“我知道你喜欢她,你不用特意跑来告诉我你有多喜欢她。”
墨离凝视了她许久,缓缓俯身,叹息般开口:“你要解除冥婚,那就解除吧。”
凤三喉间似有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眼睁睁看着墨离俯首下来,随即,唇上传来熟悉的冰冷。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吸她的精气。
一道红色纹络自两人脚下而起,随即漫开来,须臾间便凝成阴阳阵。昏暗的酒窖里,立时红光大作,阴阳阵的古老纹络像蛛网般漫延在整个酒窖,地面、墙面,屋顶,尽数被笼罩。
凤三一直睁着眼,脸上被阵芒染红,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初见时那样惊慌失措。
眼泪不知何时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经缓缓抽离,尽数涌向两人相触的唇。她知道那是他放在她体内的一缕魂,还有烙印在她灵魂里的契约。
她恍惚间想起他曾说过,契约之力奈何不了他。果然呵,无论是凤家的共享术,抑或是令人头疼的阴阳契约,他都能不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真的以为他们魂命相连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两人的衣发无风自动,却无一丝声息。
良久良久,凤三只觉得唇上的温度越来越冷,冷的如同寒冰一般时,墨离退开一步,翻飞的衣发在逐渐消失的阴阳阵时渐渐归于平寂。
凤三紧贴着墙,唇上还残存着那寒冷的触感,面前的墨离淡淡开口:“抱歉。”
凤三失笑,笑得眼泪落下,她忙捂住脸,狠狠搓了一把,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丑态,强撑起笑,道:“你不是说过,只有没用的人才道歉吗,咱们好聚好散,你不用道歉。”
“墨轲是命贵之人,你若能和他一起……”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还没听过前夫给前妻物色对象的呢。”凤三嗤笑。
墨离眸眼低垂,嗯了一声,转身离去,那顷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出口,似有疾风掠来,酒窖的门猛地被关上!
那一声巨响落在凤三耳里,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她心头,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缓缓蹲下身……
门外,墨离身体一震,一口血尚未喷出来,便被他抬袖捂住!
然而仍有一滴血自他嘴角滚下来,啵地一声砸在地上,那并不很响亮的声音,在宁静的走廊下荡开来。
他一头墨发,瞬间变做枯灰!
他将将抹去嘴角的血,动作猛地一顿,只见长廊尽头处,鬼卫白衣发雪,静默而立。
墨离脸色微变,瞬息之间,那白发又变回原本的黑色,只是他的脸色却异常的白,近乎透明一般的白。
鬼卫双手拢在袖子里,轻声陈述着眼前所见的事实:“你活不了多久了。”
墨离道:“我已经活了太久,生死如浮云。有时候,生命太长,未必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