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他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看着浑身长刺儿,内心有多么脆弱,他比任何人清楚。
爱哭,又胆小!
牵唇,男人的俊脸倏地紧绷:“别闹,都这个时候,还任性,快走!”说着话,伸手去拽女人。
“我让你别跟着我,你是耳聋了?还是听不懂国语?”跺脚,女人又急又恼,紧跟着眼圈一红,晶莹的东西又快要滴下来。
“你……”唉,算了,肖逸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不就是害怕他知道她的身份吗?他就不懂了,为什么那么害怕他知道。
心里气恼着,他很想告诉女人,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不是跟她说这个的时候。
重重地叹了口气,肖逸阳双手插兜,望着女人:“那你自己去吧,你别太担心,我走了。”
转身走入了人群,留给何菲儿一个清冷的背影。
他生气了!
看看男人的背影,忍不住轻叹,这才回头,飞快地往电梯奔去。
病房里很安静,机器的“滴滴”声清晰可闻,何海天躺在病床上正挂着点滴,面容有些泛黄显得更憔悴,眉头紧紧拧着,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床边坐着何妈妈,头发有些凌乱,面容惨白,她抓住何海天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睡颜;窗边,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何蕊儿,一头的金色大波浪,铺洒在背心,衣服仍然光鲜华贵,只是秀眉紧蹙,只手撑着额际,担忧,铺满整张脸,往日的强势女王不见,剩下的全是焦虑与无力。
推开门,心里一抽,何菲儿就扑向了床,“爸爸……”抓住父亲的手,喊出声,眼泪就开始泛滥。
何蕊儿动了动,看了何菲儿一眼,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何妈妈,看了何菲儿一眼,轻叹,“你终于赶来了,你这孩子,是不是爸爸不进医院,你就不会回家见我们?”
何妈妈的话里带着责怪,但多半是无奈的宠溺。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抹一把脸,何菲儿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是我不好,我不好,女儿没心没肺……”
哭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何妈妈也跟着抹了把眼泪。
男人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屋子里,超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能看见他尖削下颌的冷硬线条,墨镜下更看不见他那双眼睛。他双拳紧握,久久地盯着那个哭得快昏厥过去的小身板儿,也不知站了多久,他转身,向医院行政大楼走去。
“何菲儿,你省着点折腾,让爸爸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刻意低吼着何菲儿,何蕊儿的眼眶也泛着红,可就是没见掉下来一滴眼泪。
“对不起,姐……”带着哭腔,抹了把眼睛,何菲儿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双肩不住地抽动。
“菲儿……你来了……”不知何时,病床上的何海天已经睁开了眼睛,紧了紧女人抓握着他的小手。
“爸爸……”何菲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还好吧,你不会有事的,不会……”说着话,那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了。
她那眼睛似乎装了个泉眼,不住地往外冒着水,抹干了一把,又盛满一把。
“唉……”何海天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的女儿,心疼不已。“别哭,菲儿,爸爸没事……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何海天又拼命地咳嗽起来。一手捂胸,一手捂嘴,一张脸纠结着,看样子异常痛苦。
“爸爸……”何菲儿惊呼,“你怎么样了,医生,医生……”心从来没有过的狂跳,一脸全都是惊恐。
何蕊儿一下子起身,也围了过来,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眼眶里已经盛满了泪,但是,硬撑着没有让它掉下来。
扭头,对着外面深呼吸,她不能软弱,现在这个家,偌大一个海天,全都指望着她,如果她都乱了阵脚,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身体挺直,“我去叫医生!”抬步倨傲地往门外走。
何海天抹了一把嘴角,对女儿扯了个虚弱的笑:“没事儿,菲儿,别太担心了,爸爸这病,住几天院就好了。”安慰着何菲儿,一只手往另一边挪。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爸爸的身体很强,这么多年来,爸爸小病小痛几乎都没有,现在突然这么倒下,她不会天真地以为真像爸爸说的那样,住几天就会好。
爸爸只是要安慰她,不想让她太担心。
小声抽泣着,何菲儿望向爸爸慈爱的脸,她的心纠结成了一团。
她真的很傻,很傻,爸爸,妈妈,姐姐那么好,可是她却愚昧地为了追求华而不实的爱情,抛弃了最可贵的亲情。
悔,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一定不那么任性,一定会乖乖待在亲人身边,父慈女孝,享受亲情的天伦之乐。
忽地,她的眼眸划过一道惊悚的光,手已经在爸爸的嘴角擦了一下,“这,这,是什么?”
小手颤抖着张开,已经声不成声,调不成调,惊骇大过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