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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陈光没说话，低头扒葱，扒干净拿水冲冲，端起碗啪啪打鸡蛋，&ldo;我自己收拾的，&rdo;他指的是房间，&ldo;你要是一个人在外头八年，你也会做饭，会收拾屋。&rdo;

林森愣愣地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头一次碰见这种人，平庸、普通，但也认真、干净，&ldo;操，&rdo;他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算是没话找话吧，他指着陈光的胸肌：&ldo;哎你真大，怎么练的？&rdo;

他朝他挨过去，一高一矮两具肌肉发达的身体，相似的躯干弧度，差不多的比例结构，都挂着一层薄汗，几乎贴到一起，&ldo;比我都大，&rdo;林森说着，伸手往陈光的胸肌上罩，这没什么，男人都喜欢比，陈光的反应却很大，猛地打开他的手，说了句：&ldo;滚！&rdo;

不至于吧，林森讪讪甩开手：&ldo;摸一下怎么了，又不是妞儿，&rdo;视线一偏，看见碗里打成金黄色的鸡蛋，还有菜板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葱花，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温暖的、家一样的错觉，&ldo;快点啊，饿了。&rdo;

他扭头回沙发上坐下，开着电视等饭吃，陈光没说什么，拧开煤气灶，不一会儿，葱花爆锅的香气就充满了小小的客厅。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每个家庭都有的烟火味，电视上放着骑士对湖人的季后赛重播，林森抓着遥控器，想装作若无其事，心却躁躁的，一直静不下来。

一把热腾腾的大铁锅摆到面前，底下垫着一本厚杂志，两个勺子两把筷子，陈光淌着汗问他：&ldo;榨菜？萝卜干？&rdo;

林森乖乖仰视他：&ldo;萝卜干。&rdo;

陈光拿了萝卜干过来，挨着他坐下，两个壮实的大男人，挤着从一个锅里舀饭吃，林森拿胳膊肘怼陈光：&ldo;没碗啊？&rdo;

陈光可能是让他怼烦了，抬手推着他的脸巴子，狠狠往外一拨：&ldo;哪那么多废话！&rdo;

林森嗤嗤笑，贴回来，可劲儿扒着那锅隔夜米炒的油饭，一口回锅饭能有多好吃，但和人抢饭吃的这个热闹劲儿，让他心花怒放。

转眼饭见底儿了，陈光开两罐啤酒，一人一罐，靠着沙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ldo;……八年了，还像个外地人，出了拳馆都不知道去哪儿。&rdo;

&ldo;真没妞儿？&rdo;林森侧头看他，很好看的一张脸，利索的短发和笔直的鼻梁，乍看是个硬汉，但细瞧他不大的颌角和微收的下巴，又有种含蓄的温柔，&ldo;内向，不好意思？我帮你找……&rdo;

陈光拿啤酒和他磕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断：&ldo;处不起，&rdo;这话，他是认真的，&ldo;现在的姑娘，没钱别招人家。&rdo;

钱？林森从不考虑这种东西：&ldo;就你这身漂亮肉，&rdo;他往下瞄陈光的胸肌，色迷迷地开他玩笑，&ldo;还用得着钱？&rdo;

&ldo;滚你妈的！&rdo;陈光瞪他，恼怒中带着点慌张，他别扭地看着林森，看着看着，伸手在他鼻子上摸了一把：&ldo;断过？&rdo;

林森马上别开脸，很丢人的样子，皱眉捂着鼻头，&ldo;你仰头了吧，&rdo;陈光说，拿开他遮鼻子的手，支起一条腿，仔细摸那根歪歪扭扭的鼻梁，&ldo;收下巴，出后手拳的时候，先手一定要格挡到位。&rdo;

林森的脸倔强地偏着，眼睛却朝他转回来，一眨不眨地看：&ldo;两次，&rdo;他咕哝，&ldo;再他妈断，就得摘了。&rdo;

陈光哈哈笑，使劲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安慰，林森这才发现，他左边嘴角有一个酒窝，很深，一笑起来，有种青葱的可爱。

收了碗筷，陈光去刷锅，林森回自己那屋收拾东西，说是收拾，左一件右一件扔得乱七八糟，晚上关了灯，光着膀子在陈光的小床上躺下来，他还当个挺大的事来说：&ldo;啧，真不行，我得赶紧找个妞儿。&rdo;

陈光和他背对着背，床小，一不小心就碰着肉，林森已经很不敏感了，都能感觉到陈光在躲他，躲得快要贴到墙上，&ldo;喂，&rdo;他想翻身，刚踢了下被，陈光就烦躁地转回头：&ldo;干什么你！&rdo;

&ldo;别贴墙了，过来点儿，&rdo;林森改成面朝他的姿势，往后挪了挪屁股，确实比背对着背宽绰不少，&ldo;碰不着你。&rdo;

&ldo;赶紧睡，&rdo;陈光把头转回去，黑暗中，他轻轻说了一句，&ldo;谁家姑娘生下来也不是给你收拾东西的，要找，就对人家好。&rdo;

林森翻个白眼，觉得他在装逼，刚要回嘴，陈光居然说：&ldo;明天先去拳馆，回来我给你收拾。&rdo;

陈光和林森一起到的拳馆，到时人已经不少了，对打的、缠护手绷带的、打手靶的，不约而同全朝他们看过来，先亲热地喊一声&ldo;光哥&rdo;，然后掂量斤两似地打量旁边这个轮廓深邃的新人。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都是大开间，除了教练和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内外墙立面都不上漆，粗粝的水泥质感，加上金属外罩的三角吊灯，有种包豪斯式的极简美。

力量、速度、荣誉、拼搏。

训练场中央的墙上有几个大红色的塑料字，底下是对应的汉语拼音，两边喷着龙图腾黑色的徽标，应该是俱乐部的口号。

和乌克兰的拳馆大同小异，林森深灰色的眼睛在眉骨下扫视一周，背后有人叫他：&ldo;林森，来啦。&rdo;

他回头看，是之前和他接洽的教练，姓黄，五十多岁，戴一副训练手套，一把揽过他的肩膀：&ldo;认识一下啊！&rdo;他声音很有力，高亢的声音背后，是对这个拳场的绝对权威，&ldo;林森，144磅，p4p战绩，13胜，0负，10ko！&rdo;

稀稀拉拉的掌声，或惊讶或质疑的低语，一双双锋利的眼睛，林森全都睥睨，教练拍了拍他的背：&ldo;上拳台，&rdo;指着练习区一个正在系拳套的大个子，&ldo;郭子，你来！&rdo;

林森脱掉上衣和鞋子，把略长的头发重新扎好，从背包里拿出拳套，ng那对，一拿出来，拳手中就有不小的骚动，那个叫郭子的，边跨围绳边往这边看，看样子，像是有点怵了。

林森没戴护齿，也没打算戴，让陈光帮他把多余的扎绳塞到拳套里，直接上场。

陈光在台下看着他，看他斜挑着一侧眉毛激怒对手，看他傲慢地对击拳套，然后拿昂贵的黑色拳锋去撞郭子的国产货，金黄的顶灯照亮他夺人的轮廓，撞过这一下，切磋就正式开始。

一系列快速刺拳，林森的移动很漂亮，不用多试探，直接拉起重拳，毫不迟疑，横冲直撞，他有火一样的侵略性，那个狂暴的力量，和挥拳时近乎霸道的自信，让陈光不由得屏住呼吸，这小子是天生的拳手，发力时像一道闪电，有撼动拳台的魅力。

&ldo;格挡！格挡！&rdo;所有人都在朝郭子喊，&ldo;别和他缠抱，反击！&rdo;

但陈光知道，没用的，他们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果然，林森突然一个右摆拳，正中郭子的左脸，郭子趔趄着往后撞到围绳上，弹回来，扑在地上。

拳场瞬间死寂，林森没事人似的，转身钻下拳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却直奔陈光而来，陈光傻傻地和他对视，看他在众人之中走向自己，像个加了冕的国王，理所当然地把那副350美金一对的黑ng举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