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霁还是一副审视的模样,贺兰嫣顿了顿,接着道,“如今这孩子安然的长到了十六岁,臣妇询问了道长,得了道长的准予,才将这孩子带来了外祖家相见”
这一番说辞倒是对的上,贺兰嫣十六年前确实有一个早夭的女儿,若是因为命格有煞,入了道门才对外宣称孩子夭折倒也说得过去。
听完这话,李霁的脸色松了下来,却不是得知真相的轻松,而是一脸漠然的松懈,仿佛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折子戏。
等人转身走后,应夫人跌坐在“蔡息迟”的身旁,“蔡息迟”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应夫人,心底的小心思却转了几道。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男人就是带有异域血统的燕王殿下吗?果真如书里的谪仙人一般,那高高在上的贵人模样,叫人只一眼便要臣服
贺兰集听得十三回禀,心中算是有了计较,他有自己不可说的贪欲,既然崔鹤唳无法护住嘉让,那他便来护住她好了。
那些疯狂滋长的觊觎与肖想,让他无法只满足于将她藏匿在深山,每一次想见她都要偷偷摸摸的才能靠近。
他想实现承诺,就必须打开她阖上的心扉,走进她的孤独,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女人,不似崔鹤唳的蛮横抢亲,也不似李霁的强取豪夺。
所以便有了这一出,“蔡息迟”只不过是他与姑姑做的一场戏而已,他近半载的寻觅,终于寻得一个与嘉让长相相似的女人,她是豫章人氏,从小混迹于戏班子,戏自是演的极好,贺兰集拿捏住了此女,便有了这一步计划,让李霁误以为嘉让死而复生,得知真相后便又磨了希冀,等到时机成熟,他便迎娶自己的表妹,届时一切便得偿所愿。
他深谙此道,自是有能力接管家族历来的神秘组织,如若不然,他怎会有能力与李霁阴奉阳违。保定国公府平安。
李霁没有全然相信,他派人前去平都的远山道观打探,确实是有“蔡息迟”这么一号人。却又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这是一种直觉使然。
江公公今天得以见闻,也觉得那息迟姑娘与应小姐长得确实有七八分的相似,这般模样身段出挑的女子也确实少见,心念一动,“殿下,此女也算得上出众,何不纳进王府来?”
江公公也知自己在冒险,说出这番话也不过是想让殿下放一放应小姐的那道坎,也放过自己,心里期盼着这息迟姑娘能得殿下一分青睐。
怎知李霁立马变了脸色,“退下!”
他不至于看得上一个赝品!
朝堂上风向一直变幻莫测,修文帝自知撑不了多久,看着几个儿子争来争去,也歇了训斥的心思,他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争不过隐匿在暗中的李霁,他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也是寄予感情最复杂的儿子,却不想让他手中沾上权利,想永远让他寻求他这个父亲的庇护,就像当初他以爱之名困住他的母亲那样。
只不过一切都在往错的方向走,眼下他也控制不了这个儿子了,索性便反乱拨正,随他去吧。
一直到了第二年夏,修文帝一道旨意,引起了朝野一片哗然,他派李霁接管崔鹤唳手中的兵权,将其调去丹沙,这一举措,直接掀起了世家门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联名上书奏请,实为示威,迫使修文帝撤下调遣令。不过这一回,皇权之威不容撼动,修文帝人之将死,已然是无所顾忌。
李霁得了兵权,哪还有人会天真的认为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王爷,原来燕王一直在韬光养晦,假面示人。如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众臣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世人皆知,恐怕这争储之路,燕王已是胜券在握。
初夏的时节,李霁离开了檀京,贺兰集留守京中,监视秦王。这一日,秦王提及旧年往事,说起了卫大师那一幅《洛神图》,颇有一股今非昔比的宿命轮回之感。
贺兰集听完此话,脑海里却是那一年初遇嘉让的情景,那画面太瑰丽,以至于一眼万年,像是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一时间没能听出秦王的言外之意。贺兰集神思一顿。
“本王曾听闻崔将军的夫人容色绝妍,竟比这洛神还要美上三分,倒是可惜了这副天赐的好相貌。想必七弟定然喜欢。”
惋惜之余也不忘看向贺兰集,“不过世子的表妹倒也不俗,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这便是含沙射影些什么了。
“王爷此话怎讲?”
“听闻李霁喜欢崔鹤唳的夫人,你那表妹与崔夫人是表姐妹,容貌又相似,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人送进燕王府去?”
贺兰集心头一滞,不觉好笑,又是想着送女人,离了万烨,秦王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么一说来,确实很久没去见她了。贺兰集亲自去了一趟芝山,想着信里写着这些日子她食欲有所好转,原来是到了芝山上缀满小丹果的时节,有些馋了。
贺兰集满心欢喜的包裹着一袋果子,本打算给嘉让一个惊喜,怎知靠近了院舍,便看见了梨花木摇椅上一具令人呼吸灼热的身子。
贺兰集看着刚刚沐浴完的女子,坐在后院的摇椅上乘凉,伸出粉白细腻,精致温润的脚丫轻晃着晾干。
那一双玉足勾勒的弧度牵扯着男人的心尖,透着几分温水浸泡过的潮红,在这夏日里,竟带着几分灵动,令人看得口舌生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