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留梅笑了起来。
“我动手术前,去市里两家大医院咨询过,其中一家的肛肠科医生只是问了下便秘情况,给我开了些主泻的药。我问手术后能不能好些,他说你想手术也可以,模糊其辞。我看旁边又站着几位是医学院的实习生,我就决定放弃这家医院。后来去了另一家公办医院,肛肠科主旨医生看来五十多岁了,医生脸上的沧桑往往给患者信任感,老医生很认真,给我做了细致检查,很肯定地说要手术,他在纸上把我那病变部分画出来。我问手术后会不会有后遗症,我担心手术后弄不好是否会走向反面,控制不住就坏事了。控制得太死不行,控制不住更不行吧!老医生说不必担心,手术后至少能缓解便秘。老医生坦率地告诉我,他不是本医院的在编人员,他是院长请来承包肛肠科的私人从业医生。后来我征询该医院一位认识的中医科主任医生,他很神秘的带我到医院门口,指着一侧墙上的本医院专家介绍栏目说,你看,这里没有肛肠科专家的位置吧!他不承认肛肠科有专家,建议我要慎重。”
“这正如你的企业没有在本市企业50强里挂名。”
“想挂还不容易?掏上几万十几万就能挂名,我不想榜上有名。这玩意儿同我当年搞吹牛的报告文学没两样,我就低看什么福布斯、胡什么的排行榜,事业上的真正的实力派可不在乎排行榜,都是低调行事。你搞排行榜的钻窟窿打洞去查别人有多少家底,你不是很有本事?那你何不去办家企业?这年头,有能耐的硬汉办实业,那些个软蛋次蛋才去搞什么排行榜。这搞排行榜的同写吹捧企业家的报告文学差不多。”苟经理底气十足的说。
艾椿正赶着一只苍蝇,边赶边说:“这世上不只是苍蝇烦人!”
苟经理把服务员找来问“你们的卫生怎么搞的?把你们老板请来。”
一会老板来了,他同苟经理很熟悉。苟经理说:“老板,幸亏今天我请的客人是老友,要是谈生意的,你酒店这苍蝇不坏了我的事?”
“怕是昨晚修纱窗漏进来的。”
“厨房该不会有苍蝇吧?我给你们发明的菜可要烧到家啊!”
老板诚恳地点头退了下去,留下一包熊猫烟。
“教授,要不是熟悉的店主,肯定得换一家。另外,这里有个厨师烧的汤菜特好,也特爱干净。下饭店不是看其门面,一定要看厨房如何?中国饭店的厨房大都杂无乱无章,这家的厨房是难得的干净,圣人说‘君子远庖橱’,他叫大家离庖橱远些,这怎么行呢?这大概是以后的中国读书人大都肠胃不好的一个原因。因为一点不了解厨房的食品卫生是危险的。现在所谓‘吃饭吃气氛’,那是胡扯!应该是‘吃饭吃卫生’才合乎饮食科学。”
“你我都是农村来的,夏天一两只苍蝇算什么?我们要学学*,他一生不在乎苍蝇蚊子。还有那个蒋经国,他治理台湾的时候,时常轻车简从的便装下基层,有次在乡下的小饭店用餐,对苍蝇叮过的饭菜照吃不误。”
“*一生不信邪,其实他也是名字上不了墙的土肛肠型专家,不过*治的是中国的国家便秘。不说远的,就说1949年前的近百年的中国,病态支离,上下不畅不通,便秘很了!新中国成立后,*终于把国家的便秘基本治好了,政令畅通,一个政策下来,天摇地动,基本上是不走样的一杆到底。解放初期,枪毙了天津搞贪污的高官,以后上上下下谁敢再贪污?哪像现在,不断枪毙,不断双规,可贪污*分子排着队跟上来。现在是,政令处处阻塞,又得了严重便秘啊!”
苟老板思绪跳跃,议论风生。
大家笑了起来。
苟经理有个特点,在饭桌上只要有他看得上的年轻女性在场,他往往是妙语连珠。这时凉菜上来了,苟经理给每人的杯里斟满了啤酒,柳留梅给自己的杯里加了些冰块。苟经理带头一气干了杯啤酒,四四方方的脸上容光焕发,撇了撇嘴说:
“你们还没有听到给我手术的那位土肛肠专家的妙论呢,他说,便秘还不难治,难治的是心理上的便秘,那是心理医生的事,可中国人长期就忽视了这心理便秘,心里不畅通,百病就跟了上来。”
“妙论妙论!”艾椿往自己的酒杯中兑了点开水,他的胃怕凉。
苟经理笑着说:“教授杯里兑开水,侄女的杯里放冰块,有意思。”苟经理过去隐隐的听说艾椿有个情人是他的学生,难道这眼前的不俗的年轻女性就是吗?
“苟经理,给你动手术的医生可是额边有块小疤痕的?他耳垂特别的大,他好像性陆。”柳留梅母亲问。
“正是他,不姓陆,姓骆。骆驼的骆,他自称是唐代那位写讨伐武则天檄文的骆宾王的后人。骆医生后来离开了公立医院,自己开了家专科医院。”
柳梅陪母亲去方便。
“骆医生性情豪爽,这倒有点同骆宾王相似。”艾椿说。
“这骆医生也是个难得的侃家,他说据他考证,武则天也患便秘,大凡女人患便秘的,大都聪明,而且爱床上活动,所以说武则天爱养鸭子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床上活动使血脉畅通,加快肛肠蠕动,缓解便秘。这骆医生还吹牛,在唐代还没有我骆某人这样的肛肠专家啊!”
艾椿笑得差点把一口啤酒呛到气管里,他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柳留梅每次回来后便秘就大大缓解。
“你们笑什么?”正回到桌边的柳留梅见艾椿像孩子般笑得可爱。
“我在给教授侃骆医生的情事。”苟经理指着端上的一道菜,“这道菜是我的创意,菜是我命名的,当然,还得那厨师有一手。”
艾椿分析了一下那大白碗里的菜,是份汤菜,有木耳、青果、滑肉、鲜口蘑、银鱼、粉丝等成分,艾椿尝了尝,清淡可口,滑肉鲜嫩无比。
“这滑肉是煽过的小公羊肉,汤汁是地道的散养的本地细脚母鸡熬出的汤。这道菜我请骆医生同他的助手护士小姐吃饭时,护士小姐啧啧的赞不绝口。骆医生听了我对菜的命名,连着说佩服佩服!”苟经理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
柳母说这辈子没尝过这透鲜的汤菜,一起喝了半碗。
“这骆大夫同他的助手女护士关系不一般,但他的挚友都心知肚明,那位大名叫水清华的护士是骆大夫的另一半、内当家,他俩差不多已有十多年的情史,但不知为什么不公开,传言两人生有一个儿子。据说骆大夫在瑞士的女儿反对父亲处理感情的方式,希望父亲名正言顺的同水清华结婚,不用真真假假,这瑞士的民风是最容不得一个‘假’字。瑞士的市场比较规范,因为那里社会很讲诚信,人和人关系很阳光。”
柳留梅一听耳根红了一下。艾椿想,这鬼精灵的“狗”经理该不会是说东道西吧。
“我看那护士不过三十左右,可骆医生已过花甲啦!我不信厚道的骆医生会有这缺德事,现在的人就好给人抹黑。”柳母插话。
“大姐,骆老医生妻子亡故,那护士单身,两人结合可是合理合法。现在老少婚恋是越来越多,只要两人有感情合得来,也没什么。”苟经理加重语气的说,给柳母碗里又添满了那鲜汤。
柳母摇摇头。
“苟经理你说这道菜的命名吧。”柳留梅不想让母亲卷入老夫少妻的话题。
“我那天也是同骆大夫和她的内当家开个玩笑。骆大夫大名叫骆淼,名字中有三条水,护士名清华。菜汤里有木耳,有滑肉。我说这道菜称‘水沐清华’,我刚说完,水清华说,早知你这样贫嘴,那时给你手术时,应该把你肛门给缝上。”看来苟老板喝多了,酒意浓时,大俗亦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