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的姑娘有一番怀春心事,抚琴的少年何尝没有。
明明是应该悠扬婉转的调子,生生让他琴音一转弹出许多凄婉哀伤来,像是凭空不惹下人落几滴泪便不罢休的哀伤。
浓稠厚重,裹着整个人,沉重得化不开。
以安听着,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心里涌上一股酸爽,鼻子也是,手下意识地抚过眼角就沾湿了一片。
屋中犹如琼林玉树互相照耀,那盈盈的眼波转动,神采照人。
是周寻的,也是以安的。
以安突然起身,周寻手上指尖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姑娘在他面前站定有了曼妙动作便继续拨弄琴弦。
以安就着他的琴声,在他面前起舞,夷狄儿女的舞与中原姑娘那般清丽柔美不同,多了些大方与豪爽,以安甚至伴着琴声开始唱着夷狄的曲子。
眼前清歌一曲的以安,曲调清奇,仙姿逸态,恍如月宫仙子坠入凡尘。
周寻不经意间的抬头,以安的的身影落入眼底,渐渐变换,逐渐幻化成另一个人的身影,而后与她重叠,像是她又好像就是她。
情到深处,竟然不自禁的出口“锦书”。
那曲调突然就停了一瞬。
以安心下的酸楚又漫上来:她一直以为他是编出来诓骗她死心的,原来那个姑娘的名字,叫锦书啊……名字起得真好,一听便是诗书之家仔细琢磨过的,真好听。
眼前的人在周寻眼里,早已经不是以安,而是那个小姑娘,想象中的她眉眼依旧澄澈如初,只是眉眼长开了些:眉若远山,双瞳剪水,秀骨天成,风尘难掩。
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复又一圈圈旋转着,周遭再听不进去别人的或者是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有漾开在空气中的少女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舞毕也不忘停在他面前,双颊染上几分绯红,吃吃地道一句:“阿寻哥哥。”
舞跳得是否真正好美不美已经不重要了,只需要刹那间电光火石一个眼神的触碰,一切便在不言中,无需问那一句多余的,不问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以安的舞都停了许久了,周寻还痴痴地向着面前望着,以安:“锦书……”
周寻这才回了神,两手停下搭在琴弦上。
“锦书难托。”
以安:“是什么意思?”
周寻看着面前的人又变成了以安:“就是,书信没法子寄出去。”
以安宽慰:“这有什么难,赶明儿我让人替你送便是。”
周寻抚了一下琴弦:“公主不会懂的。难托的怎么会只是锦书呢?”
“这琴很好,弹起来很顺手,我很喜欢。”
以安难得听他这么直白的夸赞几句:“你喜欢那便赠予你,你以后得了空弹给我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