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这是黎晚晴主动要求的,她不想每天睁眼闭眼都感受不到变化,仿佛她的世界、她的时间,全都静止了一样。
不得不说雷绍骞的家庭医生,诊疗水平真的很厉害,原本那么严重的伤势,经过这几天的调理,她已经有种要扭扭脖子的冲动了。
可这种想法也只能当个想法,黎晚晴突然想到雷绍骞半正经半调侃的威胁,脖子乱动会变成植物人……
“乱说……”黎晚晴嘴上说着反驳雷绍骞的话,可唇角泛起的淡笑,温柔恬静。
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声,黎晚晴勉强用眼角瞟了一眼,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距离雷绍骞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才一个多小时,黎晚晴突然觉得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午后,时间过得好慢。
这几天晚上,她总是睡得很早,有时候晚饭还没来得及,人已经陷入到昏沉的梦乡里。
因为身体不能动,虽然直挺挺地睡一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偏偏大夫在她的输液里加了有助于睡眠的药物,可黎晚晴还是被腰痛折磨得辗转反侧。
当然,她现在辗转不了,完全是形容那种心情。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情况稳定后的第三天,睡梦中腰痛再次来袭,正愁怎么熬过这段时间,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地拖住她的后背,力道适中地为她按摩舒缓着。
黎晚晴一直以为是医生做的,那天医生来查看她的情况,她还蛮感激地对医生道谢。谁知……
“黎小姐,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你是不是记错了?”
家庭医生叫维克托,三十多岁的中意混血,为人古板,偏偏还觉得自己幽默风趣,最大的爱好是讲冷笑话。
当然,他认为自己的笑话好笑到不行,只是听的人觉得很冷罢了。
黎晚晴当时听到维克托的否定说辞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竟然是雷绍骞。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的病房跟他的卧室,根本就不在同一座楼里,而且她养伤的期间,正是雷绍骞最忙的阶段,她白天几乎看不见他,晚上应该也不会……
黎晚晴留了心,两天前她依然睡得很早,只是夜里的时候她突然醒了,灵动的大眼在黑暗里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她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因为她的房间里关着灯,所以她可以把亮着灯的走廊内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雷绍骞当时跟维克托交谈着什么,他应该是在问她的病情,离得有些距离,黎晚晴听不真切,可维克托的口型不断地说着ok,雷绍骞时不时点头,然后又拿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黎晚晴没心思再去猜他们再研究什么,雷绍骞已经轻轻地推门而进。
然后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她的面前,静静注视她半晌,微微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眉眼,她的脸颊,每次经过唇时,他的食指总会在她的唇瓣上停留得稍久一些。
黎晚晴像熟睡一样紧闭双眼,是不是嘤咛一声,尽最大可能还原平时睡眠的样子,这种看不见的压迫感又出现了,原来一直是雷绍骞,每晚出现在她的身边。
尽管她当时睡得很死,可有种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即使你忘记自己的意识,却依然嫩感受到他强大的存在。
雷绍骞就是这样的强大,强大到黎晚晴做出“视而不见”,他的气息和味道还是无孔不入地钻到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然后,雷绍骞会像抱婴儿一样,双手小心翼翼地拖着她的后腰和颈椎,一只手防止她的颈椎被动,另只手尽最大限度地为她舒缓着酸乏的腰身。
黎晚晴明知自己是在装睡,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舒服的低叹,也许在她不知道的那些个****夜夜里,她也是这种本能反应吧……
那一晚,雷绍骞为她按摩好久,久到最后他的双臂就这么一直拖着她,整整一宿没有动,而他则睡在了她的身旁。
天刚蒙蒙亮时,雷绍骞的电话嗡嗡震动,黎晚晴这才发现自己原本装睡的状态变成了真睡。
那天清晨,雷绍骞也像今天这样,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离开。
原来,他从帮她按摩那天开始,每天都会偷吻她,而今天……不过是把混沌的吻,变得清晰,让她不能再逃。
雷绍骞,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黎晚晴第一次陷入到久久的沉思里,思考一个用智商解决不了、只能用心去判断分析的问题。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跟雷绍骞会有怎样的际遇,之前的交集,也只能算作是巧合。可现在看他的架势,算是在追她么?
“愁……”黎晚晴轻叹一声,眼皮渐渐发沉,不多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昏昏大睡……
黎天珠宝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此刻正上演着摔烟灰缸、撵人的剧目。
“走走走!你们不想在这儿干,都他吗给我滚!”黎天愤怒地踹翻茶几,水晶桌面落在理石地上,摔得粉碎。
秘书苦着一张脸进来打扫残局,黎天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自从上次的“石头拍卖”事件发生后,黎天珠宝公司的整个财务状况已经出现赤字危机。员工们连续三个月领不到工资,从最初的相信,到中途的观望,再到后来的撤离,也是出于无奈。
“董事长,我们的设计师走了大半。”秘书的口吻很沉重,手中打扫的动作没停,刚刚黎天发怒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可千万别撞了枪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