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串小妈妈的林楠离开,洛秋的眼神瞟向了一直窝在病床边小几上的秦桐。
“反正就一路过的男人,我当时没留意信息。不过,只要再见到,我就会认出来的!”秦桐没等许洛秋开口问,就急急地回答。
“嗯!”,不可闻的一声,许洛秋转回了头,呆看了会儿雪白的天花板,缓缓地闭上了眼。小几上的秦桐也长长的舒了口气,那个该死的什么好心人,永世不见,才好。
医院的夜晚一片安静,可都市里总有地方越夜越热闹,风雨无阻,在离着小医院不远的一间酒吧里就装满了一堆还未归家的客人。
酒吧门口,一个男人正扯着粗嘎的公鸭嗓子,没风度地苦求一脸怒意的老婆一定要相信自己,男人一直反复强调自己本来只是按太座的指示出门到不远的小超市买尿布的,怎么来了这间酒吧,又怎么从下午混到天黑,他根本就一概不知,就象他被掏空的钱包,他脑袋里的记忆也是空的。
男人做就做了,需要这样没尊严的向女人解释吗?林志远强忍着厌恶,飞快闪过酒吧门口纠结的一对,挤身进了狭小却厚重的木门。
如果不是早就有约,下午出了一场小车祸,这会儿自己应当在家躺着,喝着文君煮的定神汤才对。但有些话,还不得不跟人交待,还得亲自。
“哥!”一个年轻的男人扬着一只手向他示意着位置,而紧挨他身边坐着的一位穿着红色包臀短裙的美艳女子,也同时扬起灿烂的笑脸,娇俏可人的笑声,一下子吸来了一片惊艳的眼神。
等到林志远坐下,和自己的表弟,也是南河中学的施工承包商谢浩坐下细谈时,刚才那个惹眼的美女夜艳却变得低调安静,象只听话的猫儿一样紧紧地偎在谢浩的怀里。
“那来那么多事呀!”,谢浩听了林志远的转述,讶异地挑起了眉毛,“本来那楼就是随便盖给人看看的,当初不就是说,南河镇今年就要汇文区合并了,到时按规划可以把南河中学都并入南河危堤改造区。那楼盖了就是等着再拆,好再拿次赔偿款的吗?这质量好不好的,根本就无所谓,何况你原本给的那图就……”
暧昧的灯光下,林志远脸色暗红地轻咳,倒不是为了谢浩口无遮拦的乱喷,而是他说话时,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揉捏着一团呼之欲出的雪胸。对面的女人却仿若未觉,一直认真托腮看着对面的林志远,眼底盈盈,水雾撩人。
“你还真要跟谭文君那个女人结婚呀?跟你讲,小姑根本就一点看不上她!”,谢浩看着林志远,突露了一脸坏笑,手上一推,红色香风顺着势扑进了林志远的怀里,“你是见的女人太少,不如让艳陪陪你!”
林志远有些尴尬缩身摊手,自己表弟的女人,虽知是临时的,可还不好意思做的太过。可女人的手臂却已环上了他的脖颈,一声悄语在他耳边喃喃轻响,“你们刚才说有个举报人是T大的许洛秋,正好跟我一个学校嘛,我认识她呢……”
认识?林志远的手僵硬的定在了夜艳的身上。
切!虚伪!霍思瀚不还是你一起长大的发小兄弟,等人死了,接管人家的女人和钱财,不是比谁都来劲。看着半推半就被夜艳拖出酒吧的林志远,谢浩狠狠地冲着地板啐了一口。
“人渣!滚!”一声喝骂,清晰地响在了谢浩的耳边。
这是骂我!他腾地站起身,怒气满满地瞪起微醉的眼儿向冲了去。
谢浩跟着骂声冲出酒吧后门,阴暗的后巷飘着细细的雨丝,刚才骂人的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半隐半现。
一头微湿的黑色长发,眉眼如画,魅惑又糅着毫不遮掩的锋芒,只那么一眼,谢浩就火气全消,呆呆地站着,似要站到天荒地老。
“操XX的!”,夜无从齿缝里再挤出了一声经典国骂,一团黑气随之扑上了谢浩的面门。
他是鬼,是要人命的鬼,可是这会儿却不得不跟那个夜艳配合,简直怄透了。他这边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到了,只等着收许洛秋的魂就是了,可夜艳还尽要做些无用的烂事恶心人,找到的人也一样。如果不是夜艳还有用,这人今天就得死这了。
原来他的骂声也这么好听呀!不过操我就好。原来那句话是对的,每个男人没遇到喜欢的男人前,都会误以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谢浩在闭眼倒下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呸!夜无厌恶地牵起了手中的几根黑线,路边的雨水井盖中沿着线爬来了几只闪着红色小眼的老鼠,开始向倒地的人爬去。
倒在没人经过的巷子里会怎样,就看你的命好不好,会不会有人路过救你了!迁怒的夜无,长发在风中划过一个弧度,心烦意乱地闪身沉入黑暗的夜色。
烦,烦夜艳。“反正一年以后,许洛秋的身体是我用,一用起码得几十年呢!我总得让她的身体先顺了我的意!”夜艳闲闲地看着网页上那些贴子露出的一脸笑意,恶心至极。
也烦许洛秋,傻得要死,不就是杀人而已,杀就杀了,至于把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把许洛秋的身体给那样一个老而不死又跟公共厕所一样的臭女人,好吗?
黑暗中,夜无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无法承载任何重量的手臂,长巷有雨,且浓且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