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王心腹,若只想拿下东平候府,凭着先前查到的种种事迹,那座府里早该被抄家灭门无一幸免。
圣上一直隐忍不发,以退为进引得群情激愤,看似被逼得不得不为之,所谋甚大,如今不过留着候府为饵吊鱼。
缉骑卫重新亮相的首件大事自当办得漂亮。如今万事俱备,圣上都在暗自隐忍徐徐图之,身为臣下的自己自当韬光养瑞等待东风。
卫平吩咐卫所弟兄,侯爷夫人已死,身边伺候的人还在,药方仍在,看病的开药的,抓药煎药零零碎碎项事,慢慢查证,需有理有据言语温和,绝不可滥用私刑逼供,让那些朝中大人看看咱们也是依法办案颇有规程。
在缇绮卫按部就班规矩提人取证时,八百里军报中传来消息,似热油锅里添了一瓢冷水让朝堂再次炸开锅。
朝庭军队与西戎交锋的战局仍呈现胶着状态,圣上在朝堂亲封的三位偏将全数战死沙场。
第74章第二十八章
听到消息,应付缇骑上门已焦头烂额的韩尚书忍不住想要骂娘,自己确想着算计要取三人性命杀鸡骇猴,可如今朝堂风云诡异,只求自保的东平候府哪有精力去算计他人。
出征三人都家中嫡长子,战局仍是胶着又无激烈冲突,为何偏是三人亡故?东平候府如今已是众矢之的,诸人无风还想搅起三尺浪,何况三人之死有点脑子的都会觉出几分诡异,时机拿捏如此精准,到底是谁幕后在布局算计自己?
第二日的朝会上,战事胶着三位偏将死亡太过蹊跷,不可让忠臣碧血空抛洒,韩子洵身为兵部尚书必担责任的言论出现时,韩尚书半点不觉意外。
当初逼人不得不上战场博命时沾沾处喜以为得计,哪会料到有朝一日三人的死讯会被人当利刃反伤自己。
圣上似对近来频频针对东平候府的弹劾不胜其扰,宣称如今正值秋收赋税劳役诸事纷扰,实不必天天纠结候府不放,既然事涉东平候府,全数交给缇骑卫并案查办就是。诸位臣工身在中枢,当心怀天下,以百姓福址为重。
已套在脖子绳索再次放松,逃过一劫的韩尚书并没有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倒觉得自己似被家猫爪下随意戏耍的老鼠,松紧捉放间不过对方欲擒故纵,灭顶之灾高悬于头顶可随时会倾覆。
纵是苟延残喘,求生亦是人性本能。说不得他人一时大意便可寻机绝地反击,不到尘埃落定,谁敢断言胜负已分。
感到势若悬卵成墙倒众人推之势的只有东平候府,其余诸位的无论是老牌勋贵还是清流文臣,更认定当今心肠太软,又念旧情,对东平候府太过护短。
至于先帝年间威名显赫的缇骑卫到了如今也就剩一副空架子,往昔凌利果决荡然无存,揪着支未细节反复查询,一件简单明了的案件进展缓慢,看得人恨不能越俎代庖帮上一把,好几位文臣过问案件进程之后都忍不住提点卫平,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消极贻工有负圣恩,对缇骑卫重整旗鼓时生出那点警慎戒备早被抛至九霄之外。
查证候爷夫人是否带病进宫尚无定论,如今又被圣上丢过去一件比之前一桩更棘手的案子,必是因圣上对东平府候的回护之意昭然若揭。领会圣意的缇骑卫办起案子才会拖泥带水。
对此一桩中兵部诸人真没来得及动手脚,心中无鬼自觉无畏,对于缇骑派发驾贴,请兵部数位官吏到抚镇司衙门问案之事很是配合。以为不过走走过场应付了事,压根没想过全部被押解入狱。
兵部如今可是勋贵们的自留地,缇骑卫突发之举颇为打脸。诸位着有着候伯爵位的勋贵纷纷派人去抚镇司衙门,出面接待的小旗性子极好,对着各位显贵派来之人亦是恭敬礼遇,可说到关入狱中诸人,便只剩来来回回轱辘话应对:缇骑卫奉旨调查钦命要案,一应过程只需向圣上禀告,他人不可私问内情,在圣上作为裁决前,一干嫌犯禁止他人探监以免串供。
勋贵们刹羽而归还不觉有异,以当今的性格,只要诸人开口圣上下旨放人不是难事。需知被缇骑扣押的诸位小史官职不高,却多是经手办差的熟手干吏,骤然空缺许多,兵部里平日养尊处优,只管在下属清算整理好的文书上签字署名的官老爷们面对堆积发山的各地公文都不知从何入手,六部之一的兵部竟陷入瘫痪。
勋贵们盘算很是精明,自认请求亦是合理,可惜清流偏要从中作梗:查偏将之死,扣下兵部经手办差之人应有之义,难得缇骑卫振奋一回,若是圣上那儿被人忽悠的松了口,一切功夫又得白费。
对于勋贵的请求,文臣们全力反对。
至于兵部诸位大佬哭诉的人手不足,文臣们纷纷向圣上建议:圣上新朝初立便已开恩科取士,新科进士们在派往六部中也历练了三月有余,外派出京御守一方未必能担当重任,调拨到兵部打打下手应急正合适。大不了其余诸部此次不与兵部相争,先紧着兵部分派人手。
缇骑卫扣下属官还能拿是奉旨办案搪塞,穷酸文臣妄想借机把手伸进兵部简直痴人说梦,此建议立刻触动了勋贵们的逆鳞。
朝堂之上清流与勋贵两势成水火,党同伐异相互弹核如火如荼。
生性仁慈宽厚,耳根又软的圣上被两派裹挟其中左右为难甚是忧伤。
身位两系相争导|火索东平候府与缇骑卫明明身处暴风眼中心偏是出奇的平静。东平候底有喘息之机求之不得,抛出他人顶岗断尾求生,低调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