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到了地上。他再将自己外衣让了给我,拉着我沿路继续笔直前行。
回头望着地上丢弃的衣裳,我呆呆问道:“如果这是在故布疑阵,以假乱真,我们岂不是应该往另一条路上走?”
“非也!”梅念远只着中衣,走得十分快速,“明日追兵一到,见到这衣裳,必会猜到此乃故布疑阵,反倒不会往旁路去。”
“不往旁路去,便往我们这条路上追来,我们这是在送死?”
“非也!”梅念远笑了一笑,“明日的追兵必是我二哥,他素知我虚虚实实的一套,岂会想不到这点?只怕他以为我偏偏就往旁路逃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所以,他不会追到这条路上来。”
我被绕糊涂了,“就算如此,那你如何知道追兵会是你二皇兄?你二皇兄不是应该在封地吟诗作赋么?”
“二哥已被召回京。”
我露齿一笑,“哦?”
“兵出绝地,李代桃僵。”梅念远抬头看向矗立在我们面前的一间打烊的客栈,“这不是你的意思么。”
我微笑道:“原本我被困绝地,是希望你兵出此际,借机青云直上。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以我之李来代你之桃,舍车保帅是也。”
梅念远眼睫微阖,“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李树代替桃树而死,原本指代兄弟相帮。这里分明有两个意思,你故意让我选择,是舍你还是舍兄弟。”
“这么说,你选择了舍兄弟?”
“虽然我的确在京都散布了二哥在地方上收买人心种种事端,使得皇兄猜忌,调二哥只身回京。这以后皇兄更多心思从我身上转移到二哥身上,为考验二哥是否有反心,明日必会遣他来拿我回宫受审。这么说的确是舍弃了兄弟,但李代桃僵的深意是兄弟相帮。我拉二哥下水,是拉他到这京都的风云中心。你明白么?”
我打个哈欠,“你们兄弟太复杂,我明不明白没什么要紧。”
梅念远凝定看着我,“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皇宫中心,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我也不会用你来兵出绝地,青云直上,更不会用你来李代桃僵。”
说完,他上前便要拍客栈紧闭的大门。
我将他手一拉,“此处离皇宫尚近,我们还没逃出险地,就这么贸贸然住客栈?”
“夜里行路也走不了多远,不如踏实睡一觉,明日再接着逃。”
我瞪着眼,“就这么大摇大摆住客栈?人家都打烊了,你是生怕别人不对我们生疑?”
梅念远静静看着我,脉脉道:“不住客栈也行,城外就有座废弃的义庄,搁了不少未下葬的死人棺材,既僻静又安全,不如我们去住那儿?”
一股阴气自身后袭来,我唰的一下蹭到梅念远跟前,贴着他手臂,“那那那住客栈!”
“啪啪啪”,“啪啪啪”……
梅念远敲门敲得十分执着,我倚着他手臂在这有节奏的声响中即将睡去时,大门终于万般不情愿地开了。伙计擎着一支蜡烛,睡眼惺忪,怨恨道:“打打打……烊了!敲敲敲……什么敲!”
“住店,一晚。”梅念远言简意赅,手中一枚金叶子送到了伙计鼻子前。
小伙计怨恨之气大消,登时成了斗鸡眼,接住金叶子对着蜡烛左看右看。金光闪闪,我的睡意去了大半,一把抢回金叶子,拿牙齿咬了一阵,再看其上,印了几枚玲珑的咬痕。我喜不自胜,牙齿硬度大过黄金,若能咬动,便是成色极好的真金!
伙计看看我,再看看梅念远,神色患得患失,不知道这枚金叶子能否到手。
我万分不舍地攥在手心。梅念远使劲掰我的手,“千金散尽还复来,松手。”
我眼泪沁了出来,“可是成色这么好的金子,我真的很少见!”
他凑到我耳边,极低的声音道:“放心,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