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阿萃这时在门口催促,提醒苏槿儿新郎即将通过第三关了,出门的吉时也快到了。
“你且等着,我会一步一步往上爬。”苏槿儿说着,转身往外走,“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高处俯视你,让你也体会一把能被人左右人生的感觉。”
苏槿儿这话说得分量不轻,而且十分有底气。毕竟京中适龄男子中,只有瑞德侯府的儿子们是门第最好的,父亲是侯爵,姑姑是庆王妃,的确显赫。
若想要家世超过他们,便只能和皇子结亲,亦或是送沈歆瑶进宫了。但苏槿儿心中明白,依着江氏的性子,是断然不愿让女儿跟皇室扯上关系的。
她这个表妹被保护得太好,入了皇室的门,还不是容易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即使经历了这次偷龙换凤的事,在苏槿儿心中,依然不认为是沈歆瑶的主意,她断定这一定是江氏的主意,只不过叫沈歆瑶出头,好过自己这个舅母出头。
沈歆瑶不知道苏槿儿出门的这会儿工夫就想了如此多的弯弯道道,她看着苏槿儿离去的背影,目光不由放到了她脚上那双嫁鞋上。
渊国的嫁鞋一般都会做略高的鞋底,不是特别方便走路,据说当年那制出这嫁鞋之人,为的是出嫁女子成婚当日能走出摇曳迷人的身姿。
苏槿儿穿着嫁鞋,却走得又快又稳,可见私底下应该穿着这鞋练习过无数次走路。
沈歆瑶不由感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槿儿也是个对自己够狠的人。
这种狠人,往往十分记仇。沈歆瑶心中明白,经此一事,她和苏槿儿之间的关系只剩下“恶劣”二字了。
“恶劣便恶劣吧。”沈歆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苦徒添烦恼。”
沈府门外,北倾川站在门口看了眼大门内,一旁莫安手中提着礼。
“殿下,咱们今日真的只来沈府,不去瑞德侯府?”莫安忍不住再次确认,毕竟说起来,瑞德侯府还跟他家主子沾亲带故一些。
北倾川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沈府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迈步往里面走去。
沈家管家见六皇子亲自来了,颇有些诚惶诚恐地亲自领着人往里走,带他去观礼。一面给身旁跟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通知将军和太太。
“这会儿新郎官刚过了第三关,正等着将新娘子接出门呢!”管家一路领着北倾川往前走,一路热情又小心翼翼的说着,“六殿下来得正好,刚好能观上礼。”
原以为北倾川不会搭理自己,结果北倾川却轻轻回应了一句“嗯”,让管家颇为受宠若惊。他可是听说,六殿下可不太好相与。
莫安将管家的反应看在眼里,暗自发笑,知道这大约又是一个道听途说了自家主子事迹与性子的人。
等到了客人们观礼处,只见坪地中间留出了一条道,两旁都站满了来道喜的客人,新郎官乔栩风头戴红色大冠,身穿喜服,胸前还挂着一朵红色绸缎制成的浮夸的红花。
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喜气,翘首以盼等待新娘子,全然没注意到观礼人群里来了人。
北倾川不动声色站在一旁,却还是引起了身旁不少人的注意。来沈府的人大多都是同朝为官之人的家眷,有一些也是见过他的,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中有关系稍好的面面相觑彼此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个疑问——六皇子什么时候和沈家交好了?
但沈家喜事当头,也没人敢去纠结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便见沈家嫡三子沈清辉背着新娘子一路走来。
渊国习俗,新娘子出嫁得由家中兄弟背着出嫁,若无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可。
沈清辉背着苏槿儿来到乔栩风跟前,将新娘子交接到乔栩风的背上。接下来的路,要由新郎官亲自背着新娘到门口的喜轿里。
等人背到自己背上,乔栩风高兴不已,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满是喜气说道:“瑶妹妹,我终于娶到你了。”
乔栩风感觉到抱住自己脖子的手僵了一下,而人却没有出声回应。
“瑶妹妹,你怎么了?”乔栩风心里头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背上,苏槿儿咬紧了牙关,到了这一步可没有回头路了,她必须嫁去瑞德侯府。
乔栩风慢慢地往前走着,观礼的人便也跟着走。北倾川跟在人群里,不急不慢地走着。
莫安凑到北倾川耳边道:“殿下,跟着新娘子出来的是沈小姐表姐的侍婢。可见,沈小姐说得没错。”
怕别人听了去,莫安声音小到不能再小。
北倾川听力极好,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而这一声,却让莫安觉得竟听出了几分愉悦的味道。
莫安想了想,又道:“只不过,沈家瞒着瑞德侯府李代桃僵,这要是被发现了,瑞德侯府恐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北倾川淡淡道,“沈大将军倒也不至惧怕瑞德侯。”
莫安倒颇有些忧心:“瑞德侯如今正得圣宠,舌灿莲花,若是参上沈大将军一本,只怕沈大将军也要头疼了。”
倒不是真的会对沈家产生什么大影响,就是会让沈户日日心烦罢了。
北倾川看了眼莫安,道:“若如此,也是他们自己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