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氏坐在屋中,双手绞着帕子,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江氏坐在她身旁,见她如此神色,忍不住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姐姐别着急,如今咱们已经遣人去打听,也许姐夫只是路上耽搁了。”
大江氏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开始忧心,道:“你姐夫这些年,每年述职都是不过三四日便能回来,从未超出过时限。如今已经过了述职返程的时限,可他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么说着,眼底担忧之色更甚:“若他真有事耽搁了,也定会捎个消息回来,不会就这么让我们干着急。自你姐夫去了余州城,我便总是夜里做噩梦,时常惊醒。我怕,这回述职你姐夫真遇到了问题。”
沈歆瑶坐在一旁,也很想出声安慰,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再一看对面坐着的陆栀寻和陆家两兄弟,一个个脸色也很是严肃。
可见,这次陆户书未能按时归家,真的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沈歆瑶不由感慨,古代交通不便,通讯更是不便,这人要是没能按照约定归家,总是让人容易多想。这姨父虽未曾见过面,可她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不由也有些焦虑起来。
此刻她很是想用小黑帮忙跑一下腿,可小黑前几日已经和她打过招呼,拜托他去查的事,他已经飞鸽传书给了京中之人去查,而他需回到六皇子身边去。说是给她身边还留了人,可她从未见过,一个也不认识,平日里都匿着行踪,她也不知该如何拜托他们。
好在陆家自己有人可用。
全家都正焦心着,这会儿打听的人回来了,急急忙忙进了屋,对大江氏道:“太太,派去打听的人都打听过了,说咱们老爷这次去述职,连总司的门都没进得去!到了第五日上头,官家客栈的掌柜的,瞧见了咱们老爷出门,可出门后再也没回去过!”
“没回去过?!那人去了哪儿?”大江氏听后,急得整个人站了起来,朝汇报之人靠近两步。
汇报的下人摇了摇头:“不知。江南总司的人说,第五日上头,他们未曾见老爷去过总司门口,还以为老爷是不想去了呢。”
“这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大江氏急得在屋子里徘徊起来,一边走动一边说,“我家老爷这些年兢兢业业,从不会如此渎职。述职这般重要之事,他也绝不会不去。定是去述职的路上出了问题了!”
江氏上前一把拉住大江氏的手,安抚道:“姐姐先莫急,咱们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说完这番话,江氏看向汇报的下人问道:“我姐夫为何没能进得去江南总司的门?我听姐姐说,往年姐夫基本上都是靠前述职,怎的今年不是这般?”
下人回答道:“奴才也不知,跟客栈掌柜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总司忙不过来,便一直将老爷的述职往后推,每次接见的都是别的州城的人。”
大江氏听到此处,整个人都开始冒火,骂道:“定是那薛宝华的授意!他这是见我们老爷不曾贿赂他,便拿述职的档口来拖着他,恶心他,逼老爷低头呢!”
陆栀寻一听,顿时也怒了,道:“娘,那江南司长如此嚣张,这次做出此等事,爹爹肯定也还未低头。会不会,他见爹爹不上道,便换了主意,想让爹爹吃点苦头?”
大江氏看向女儿,道:“你这意思,是说薛宝华可能已经对老爷下手了?他将老爷绑了用刑不成?!”
“我觉得大姐姐这猜测不是没有道理!”陆嘉安这会儿也站了出来,“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爹爹若那日述职不成,不论如何至少也都会回客栈才对,怎的会谁也不知道就不见了呢?”
大江氏被儿女这么一说,越想也越觉得有可能。不光是大江氏觉得有可能,连江氏也忍不住这般想。
“那薛宝华贪得无厌,其他州城的人都屈服于他的权威,唯独姐夫没有。”江氏细细想了想,“如此看来,不是没有寻儿说的这种可能。若不断延阻姐夫的述职是软刀子,那这软刀子没起到作用的话,就可能来真刀子了。”
沈歆瑶也深以为然,在她印象中,贪官向来是没什么底线的,就算是一开始有,到后面也很容易为了钱不断降低自己的底线,直到没有。
大江氏气得怒斥:“欺人太甚!还真当我们陆家怕了他不成?!若老爷出了半分的差错,这薛宝华,也别想好过!”
说完这番话,大江氏便要进自己屋子换衣裳,这阵势便是要出门。
“娘,你这是要上哪去?”陆栀寻连忙上前拉住大江氏的胳膊,问道。
大江氏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女,然后又看向江氏:“既然是在江南总司的地盘上不见的,那我便找那薛宝华要人去!妹妹,我不在府上,还劳烦你多照看。”
“姐姐,你就一个人这样去?”江氏立马敛了眉,很是担忧。
大江氏点了点头:“对付薛宝华这种人,不豁出去是讨不着好的。若我这次去寻老爷无果,我便去那余州城告那薛宝华一状,叫那江南总州知州替我做主!届时,还要麻烦妹妹,替我修书一封给妹夫,将此事告知。”
江氏懂了大江氏的意思,若人真的在薛宝华手里,她只有将事情闹大,闹得足够大,闹得引起上头的重视,才有可能将人全须全尾的要回来。
这一刻,江氏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大江氏的魄力。也能明白,为何当年母亲敢将大江氏远嫁江南,在她头五年艰难的日子里,虽心疼,但从未想过要将大江氏接回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