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眼眸空泛无神,「对不起妈,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姓夏,不姓林,林氏企业的存亡兴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季竟遥撤资只是拿出属于他的东西,这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你难道真的要袖手旁观吗?你知道妈有多不容易吗?」
夏寧两行热泪滑出眼眶,「那您体会过我的感受吗?」
今天蓝粤的一番话,对她而言比深渊还要黑暗,且有着致命的摧毁性。
*
季竟遥下班回来已是深夜,房间里一片黑漆,远处微弱的灯光从落地窗照进客厅,一个落寞伶仃的身影坐在沙发里。
「噠」灯打开,客厅的人影清晰明了。夏寧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腿边放着行李箱。
见她这幅失去灵魂的模样,季竟遥欢喜的心突然被狠狠一拧,颤颤唇要吐声,她却抢先说了一个天塌地陷般的消息。
「季竟遥,我们离婚吧。」
季竟遥喉结吞动,「为什么?」
「因为这段婚姻,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好好经营。」
「你再说一遍?」季竟遥内眥泛红,哽声问:「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做错,是我的错。」夏寧泪湿眼底,「是我有问题,我觉得两个人最舒服的距离就是像我和李然那样,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偶尔小聚,无伤大雅聊聊天。」
「我干涉你生活了?」季竟遥心上多出一簇燎原之火,随着忐忑动荡的疾风猛烈燃烧,快把他烧成灰烬。
「对」,夏寧吸鼻,泣声埋怨道:「你管得太宽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对我的好,让我有负担,让我觉得透不过气,甚至是可怕。」
季竟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豆大的泪珠在眶中颤颤欲坠,「我难道不该对你好吗?我爱你难道不应该吗?」
「我不需要!」夏寧声音撕裂,唯恐会跟他牵扯不清,一颗颗眼泪水晶似的不间断坠落,「我不渴望再得到什么爱。」
「为什么?」季竟遥低喝。
夏寧抹一把眼泪,失控道:「十八岁那年,我爸因为破產而跳楼,我亲眼看到我妈把其他男人带到家里做那些骯脏下流的事。仅仅一个月内,我爸下葬,我妈嫁人,我从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变成需要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我学会嚮人低头讨好,学会逆来顺受,即便被林子凯佔便宜也只会忍气吞声。现在我好不容才从低谷里自己爬出来,不想再重蹈覆辙。」
「家里破產的那段时间,我遭过冷眼,看过尔虞我诈,也被我爸的好友拒之过门外,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只想做个平凡人。」夏寧哭成泪人,「我觉得人和人最安全的关系就是平淡如水,不过分打扰,这样分别的时候,也不会太难过。」
浓浓的悲伤直抵季竟遥内心深处,痛不堪言,「所以对你来说,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是」夏寧吞泪点头,「你妈给的房子和支票都在桌上,过两天我会把离婚协议给你。」
说完,夏寧拉起行李箱离开,只留下形如枯木的季竟遥。
好不容易被隐藏的伤痛被连根拔起,夏寧在酒店里哭了一整夜,感觉身体水分大量流失,整个人都干巴巴的,像她窗台上枯萎的小多肉。
在酒店躺了两天,夏寧重振旗鼓,准备律所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没想到世界太小,给她起草文件的人,竟然是沉如碧。
明亮的事务室里,沉如碧知性美丽,盛气凌人对她说:「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夏寧白唇硬扯出苦笑,看来老天都想让人看她笑话,不过都不重要了,「麻烦您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最好今天就能拿到,我赶时间。」
「你跟季竟遥要离婚?」她微诧。
「嗯,我们没任何经济纠纷,也不存在财產分割问题,只需要协议离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