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遇从窗口看的时候,只觉得这边钓鱼的人特别守得住寂寞,活像现实版的天地一钓翁,立交桥上奔驰的车是现代生活,桥下的老者是不受摩登时代影响的过往。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位嘴碎的老伯,她简直怀疑自己对齐原的腹诽遭了报应,大概是没看黄历才会今天想到来钓鱼。
齐文浩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刻钟,醒来就听到老伯嚓嚓喳喳压着嗓门的说话声,“哪个男人不贪腥,那个厂的大老板有了钱在外头可花心了,前年在外头包了个二十出头的山里妹子,这么大年纪又生了个女儿,论年纪都够做爷爷。”
齐文浩和袁可遇同时一惊,齐文浩听到袁可遇说,“老伯,没有影子的事不能说。”
老伯很不服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女婿在饭店当保安,去年那个山里妹子的家人来探她,特意过来看厂,还在饭店住了一晚。大老板招待他们吃酒席,自己没来,来了大肚子。我告诉你,饭店到处有监控,什么都瞒不过人,那家人让山里妹子跟大老板也要钱开个厂,嚷嚷到半夜,说话声大得外头都听得见。你不信的话,我给你我女婿的名字,你打去饭店问有没有这个保安。”
那么,段玉芳知道吗?
袁可遇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到,连外人都知晓的事段玉芳怎么会不知道。虽然有些妻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但段玉芳怎么可能,如果她有那么糊涂,恐怕早被吃得不剩骨头,哪里还能成为大老板。
老伯见袁可遇不出声,但表情不再是刚才的淡淡样,他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边还喜滋滋地补了两句,“男人总归最疼最年轻的老婆,不然小三怎么敢跟大婆斗,还不是仗着有男人撑腰。”
老伯愉快地挥着手,“我回去睡午觉了,明天见。”
袁可遇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皱起眉。她也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事情跟她无关,甚至和齐文浩关系也不大,反正他很少在这个家。可是不行的,母子是割不断的血缘、抛不开的养育之恩。
袁可遇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听到折叠椅的动静,转过头刚好和齐文浩的目光碰个正着。不用他开口,她也知道他全听到了。
许多念头在袁可遇脑海中迅速闪过。是骂老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还是安慰齐文浩,让他不要担心,段玉芳肯定自有打算?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齐文浩说。
他目光中的歉意让袁可遇一滞,是的,前半分钟她也有想到,因为和他的关系,她不得不将面对一个复杂的家庭,超过她能力负荷范围的家庭。那念头只闪了一闪,但想了就是想了,她确实自私。
“回去吧。”齐文浩说。在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酸麻在腿脚间炸开,没有心理准备的齐文浩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折叠凳发出一下变形的声响,几乎在同时,齐文浩滚落到一侧地上。而试图去拉他的袁可遇,虽然有抓到他的手,却也经不住他摔倒在地的惯性,跟着一起倒下。齐文浩情急中奋力一滚,竟然成功地做了肉垫,让她大半个身子下有他垫底,不至于跟地面直接接触。
这几下连环般发生。等袁可遇回过神,他俩已经脸贴脸倒在一起。
即使两人心思沉沉,忍不住也为滑稽的现况而噗地笑出声。
算了,有什么好烦恼的,总有办法可以解决。再大的烦恼,时间总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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