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洗澡从来没有旁人伺候,庆云也一直在外处理别的事。
面对他这副屈辱的残躯,他是连正眼都不愿往下瞧,看似是风光无限,实则他的心中是极其自卑落寞的。
总是以大量的香料堆砌自己,满足一点心中的落差。
热水混淆着滚滚水雾,隔着透雕的屏风,更显得烟火气。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发梢上挂着水珠,浸湿了身后的白绸里衣,又披了一件素面长袍,他很少打扮得如此简单干净。
刚出来就看见容芊妤躺在榻上睡着了,日头透进窗子,映射在她身上。
庆云进来正想叫醒她,“公主……”就被薛霁叫住了。
“嘘,”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别叫了,你先出去吧。”
他轻声凑近仔细端详了片刻,用手去试探,容芊妤的鼻息规律地起伏,热气凑到了他冰凉的手指。
睡着了?
心想这是睡了多久,跟猫似的小小的,攒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因为侧卧而挤出来的肉,倒显得有些可爱,不自觉地竟盯了好久。
“公主?公主?”他轻轻摇着榻边没敢碰她。
“我不吃荞麦……荞麦……”容芊妤还没醒,翻身呢喃着。
“果然像小猫,”他又拿出帕子盖住手,轻轻拍了拍她,“殿下?”
他的声音轻柔,不似平时不苟言笑时威仪的样子,听着温存的声音,容芊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薛霁就这么贴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好似能挂住水珠,恍惚中听到声音,猛地坐了起来。
“我睡着了?”顺势起身要道歉,“太失礼了,我……”
“别动,”薛霁按住了她,俯身从榻上拿起被子,披在了她身上,“天冷,刚睡醒不要动,免得风寒。”
“哦……”容芊妤被乖乖地裹上被子坐好。
薛霁愣愣地盯着她出神,容芊妤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发毛,欠身避开了他。
良久,薛霁才开口,“公主越看越像小猫,攒成一团,就在臣这榻上睡着了。”
被一个男子这样说,容芊妤的脸瞬间窜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别过头,想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点,“大周天凉总爱犯困,对不起大人。”
今日他心情大好,人也顺气格外平和,调笑着作弄道:“臣这榻,还从未躺过女子呢,尤其是像公主这样,姱容修态之人。”
容芊妤原本就羞红的脸变得更加红了,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般,生怕薛霁也听到。“大人说茬了。”
他拿起茶壶,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不过讨你一乐罢了,公主有什么话便问吧,臣必定知无不言。”
“太子他……”
她还没说完,薛霁便抢先说答了,“太子是虽娇纵了些,皇帝皇后宠着,宫里人忌惮着,气焰也就大了些。”
容芊妤不解,“可总有缘由吧。”
他没回答,默默喝了一口热茶,娓娓道来:“太子是皇后成婚许多年,费力拼了命生下来的,曾经倒是怀过一个皇子,可惜滑胎了,皇后懊悔不已病了好久。也便把太子当做了那孩子的转世,当个心里寄托罢了,对他的管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来如此。”
他接着说道:“太子这个人并不是不讲理的好色之徒,若真是那样反倒容易些,公主想要恩爱白头是不可能了,不过举案齐眉还是可以做到。”
这话他曾经和容芊妤提过,一个人,心里装着一个人,是容不下另一个贸然出现的人的。符桦的心早已经不在此处了,如何还能从中汲取养分。
而容芊妤就是那个人,强迫符桦必须要接受的人。
“那要如何做?”她炽热地目光看着薛霁,眼中满是期待。
虽然符桦对她刻薄,可却依然没有磨灭她的信心,为了容国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她要忍受的还有很多。
薛霁被这真诚的眼神打动,很多年前,他似乎也是这般炽热的眼神,他沉思片刻说道:“那就要看公主,如何不让他觉得是在讨好卖乖了。”
“薛大人此话何意?”
他凑到她身侧,低声耳语:“刻意为之总是粗陋,就要潜移默化,不动声色才能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