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锅盖被蒸汽顶起来的时候,意伊回神,看了一眼灶膛里,柴火很旺,这把火熄了,相信饭就熟了。他站起来,揭了锅盖,拿了把铁勺放在锅里,支着锅盖。
等饭熟了,他舀起来,稍微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吃,饿了太久,不宜急。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一大碗粥才见了底。
吃饱后,意伊站在堂屋前的院子里,虚虚看着外面。太阳高照。一时恍惚,不知从何起始。半晌,他走了出去。
顺着小路走,房舍边就有一块地,分成几小块,种着小葱、蒜苗和韭菜,还有菠菜。长势不好也不坏。
意伊脑海里就想要怎么侍弄一番,让它们长势喜人一些。但不是现在的事情。
顺着小路又走了一段,大片大片的水田出现在眼前。一阶一阶地,绿色和土色交错,不少人正在水田里插秧,因此有的地方已经是绿油油的秧苗,有的地方还是一汪泥水。
左家在这一片就有半亩水田,秧插了一半。意伊顺着曲折小路往下走。走了一段,转上一田坎,田里作业的人们看见他,纷纷打招呼。
“兰娃儿来了?”
意伊点头。
“兰娃儿,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呀?”
意伊点头,见那人还看着他,他就回说:“好了。”
“那就好。今天天气好,赶紧去把秧都插了。免得又下雨了。”
又是好几个乡亲的热情问候,意伊一直点头,直到走到他家的田坎上。他看了看,秧苗就在这块田的一头,专门从整个水田里隔离了一块。拔起来栽种倒算方便。
他左右看了看,这块田就靠近旁边的水沟,水沟边长着灌木大树还有网网络络的藤蔓。由于没带装秧苗的工具,意伊就打算就近取材制一个,于是他拔了些无刺的藤条,随手编制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不到半个时辰。他提着这新鲜出炉的藤条框就去拔秧苗。
踩到泥呼呼的田里,意伊眉头一皱。他很久没将脚踏进淤泥中了。算了,忍忍。他对自己说。
这件农活他是干过的。拜他师父的福气,有次在乡下,两人被当做孤苦可怜的爷孙俩,被热情的乡民施舍了几顿饭。他师父说要报答,就帮人插秧。他也跟着干。
其实那会儿还怪有意思的。一群人有说有笑的。他师父嘻嘻哈哈地和他们打成一片,说自己是修道的。乡民们却不怎么相信,以为他胡扯。因为怎么看他就是个邋遢的生活没什么着落的老头儿,没有一点修道人士的仙风道骨。
意伊已经习惯了他师父总是自夸自雷,没一个人信他。他相当淡定,还颇得了一番夸赞。他师父笑眯眯就夸起他来。乡民们这下到顺着他的话了。
他师父常说:“意伊徒儿有你在,师父这日子都好混多了。你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好徒儿。”
意伊给他一个白眼。
他师父又说:“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意伊你这脸蛋可得保护好了。”
他这回冷漠道:“我又不是卖脸的。”
“当然当然,你这脸不用卖,只用刷一刷,要卖也没人买得起的。”那老头总是这么满嘴跑火车。意伊无数次后悔当了他徒弟。
现在他会穿越时空,到了这物质生活落后现代一大截的古代,他怀疑就是曾经选择失误,跟了那么个师父的缘故。
若不是跟了他师父,他不会走上神秘之道;不走神秘道,那铁定没有穿越时空这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其实会穿越,这事大概还真不是偶然。当时他在西藏探险,偶然进到了一个奇怪的地底遗迹。然后和一没见过的怪物斗法,最后一刻,大概是触动什么时空法门,这才有了这场穿越。
如今,也是多想无益。先过着吧,生活水平太低,他就先提高一下。
“呀,兰娃儿,你这速度可真快。”
意伊抬头看,见是在前面田里作业的罗大豆。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罗小山和罗小苗。是罗大豆的两个儿子。罗大豆算是离左兰家最近的邻居,就住在距离左家东边三里远的地方,那里是个大院子,周围紧挨着还住了好几户人家,有个名称叫罗家沟。现在罗家沟也不尽是姓罗的,但姓罗的占大多数。
罗大豆除了是左家最近的邻居外,还是左兰接触最多的人。罗大豆卖豆腐,隔三岔五就会做一大盆豆腐,在村里吆喝着卖。左兰喜欢买豆腐,所以和罗大豆打交道算比较多。可能正因为这份交道,罗大豆对左兰比较关照。
意伊站直身,对田坎上的罗大豆点头:“罗叔好。”
罗大豆还在惊叹中,直说:“兰娃儿,你这一会儿工夫都快赶上我们爷三一个上午的忙活了。”
“左兰,你怎么有个框?那是什么框?”罗大豆的小儿子罗小苗指着意伊临时编制的藤框,直惊呼。他哥哥罗小山显然也对这个框很是好奇。两个约莫就差个一两岁的小少年盯着藤框,又看着意伊,专心地等他回答。
罗大豆先时没注意到这个框,这一下一瞧,就见那框像是用旁边水沟边的野青藤编的,密密实实的,很精细。他想起这孩子从前面过来的时候手里可是空空的。他当时还想着,这孩子等会儿得回去拿框子来。他心里默着这个事儿,却见他许久没过去,这才趁休息的时间过来瞧一眼。没想到一看就见他这都快插完了,只剩下中间一小块了。
“我自己随便编的。就用水沟边上的藤。”意伊回答后,弯腰继续插秧。
这时,边上父子三人就见识到了他的神速。只见他双手齐出,分出两株秧苗,一下插。进田里,又分两株再栽。基本眨两眼,他就完成两株苗的栽插。且看着那些秧都插得稳稳当当地,距离也适中。且对比前些天他插的,这整齐得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