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痕缓缓道,“卉娘,你的心愿,我一定会助你实现。”
我勾唇,伏在桌上,将空杯递了过去,那双楚朗的桃花眸子温柔地看着我,拎起酒壶,慢慢倒下。
“明日是你的生日,一百一十岁。”
但我从未对人提起过,一惑,“妖君是如何得知的?”
他挑起眼尾,“你冒出芽儿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蛛毒捂嘴笑。
我寻思道,“唔,也许是挡住本尊的三株尸香魔芋太过高大,以致忽略了偷窥的人。”
兰痕摇头,“你不过是一棵小小的芽儿,至于神神秘秘地窥么?”
我笑道,“妖君该是守着仙子卉娘,正巧遇着本尊出来了。”
兰痕一怔,“卉娘……”
这世间曾有一个男子,给予我一个独特的身份,只是,他在世时,我没有好好珍惜他。
“怎么?”
杯盏满了,我收回手,抬眼望向他,“不对?”
“对。”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承认,一叹,“我以为,一开始就守着你,你一定跑不掉的,没想到……”
蛛毒垂下眼皮,“妖君与妖尊本该修成正果,是蛛毒祸害了这一段福分,见妖尊近况愈发不好,心中更是愧疚,若妖君和妖尊要罚,蛛毒毫无怨言。”
我淡淡道,“一切自有天定,如今想来,你的出现,是有理由的。”
兰痕平静地看她一眼,“你也是忒任性了一点,但肯回头终究是一件好事,上苍不也嘉奖你一个良人了么?”
冷桑冷肃的面上闪过一丝赧色,却蕴着一份柔情。
桌下似乎有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了蛛毒的手,坚决,沉稳。
酒足饭饱之后,夜幕逐渐降临。
我沿着小径,一步步走向尸香魔芋盛开的丘陵地带,大红的衣角拖曳过花叶铺陈的地面,淡风徐徐,清香直沁入鼻,多少年来未曾变过,我来之前,我去之后,都该是这个样子。
一座宫殿,一处凉亭,清冷孤寂地伫立在原地,芭蕉林和竹林许久未曾修剪,看上去有些芜杂了,五年未曾扫过的公子墓荒草杂生,透过缝隙,还可以依稀辨认出那些亲自刻下的字样。
“夫君姬修墓。”
“妻子清往立。”
再不是曾经的遗恨和惆怅,我扒开枯草,默立了很久,手指抚向“姬修”二字,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冰魄可保尸身万年不腐,他定然还是当初下葬时的模样。
如今我知世事一场幻梦,枯骨成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