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格脸se铁青地看着商店内的账本。
最近一段时间,他前往马赛处理一笔生意上的纠纷。当他处理完毕回到波尔多时,已经是6月下旬了。在这段时间内,他商店里的棉布竟然是一匹都没有卖出去,这令他感到很是恼火。
当然,原因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个可恶的帕斯奎尔家族以及那些东岸人弄出来的事情。他曾经派遣仆人购买过一匹东岸布回来研究过,以他老辣的眼光看来,这种布不但比本地产的棉布质量高了很多,就连那些意大利和荷兰产的棉布与之相比都明显差了一个档次,甚至就连他店里的那些高档印度棉布在透气xing与坚韧程度上都略有不如。
这下事情就棘手了!路德维格放下账本,揉了揉额头,他的贴身老仆人恰到好处地递上来一杯香浓的咖啡。
路德维格喝着咖啡,思索如今的对策。眼看zhengfu方面是没法指望了,自己虽然有些关系,但顶多也只能让zhengfu方面两不相帮,至于让市长和税务官倒过来帮助自己遏制东岸布,这基本属于天方夜谭。那么,事情就只能从下层着手了。
“最近那些雇工们情绪怎么样?”路德维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很好。”老仆人低声回答道,“半个月前我就停止收购任何棉纱了,他们手头的棉纱卖不出去,又没有其他的生活来源,按时间算来,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开始挨饿了。”
“挨饿好,挨饿了才会涨记xing。”路德维格说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深切地痛恨那些夺去他们饭碗的家伙。他们的恨意越强烈,我们的机会就越大。再等两天,等到他们的怒气蓄满的时候,就是该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老仆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突然问道:“要不要找一下莱斯特这个家伙?这个苏格兰人最近还在城里游荡着,要是我们给他一个足够的价钱,我想他是不介意干一票的,这样我们会省去不少麻烦。”
路德维格的目光突然变得yin冷了起来:“暂时不要惊动他。事情如果闹到这一步的话,我们也很难收场的。先静观其变,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再去挑动那些愚蠢的贱民,让他们帮着我们把事情闹大。只有事情闹大了,局面才可能出现转机。”
与此同时,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商站内,国家情报总局的特务头子莫茗正在和他的几名手下商量着事情。
这次国家情报总局一共派出了六个人来到了波尔多的商站,其中莫茗是主事者。这个人穿越前是土豪出身,学过很多东西,貌似啥都会点。据说还有个医学博士的文凭,在情报局搞了几年情报,貌似挺有能力的,但是具体在做什么却没多少人清楚。这次是他主动申请到波尔多来建立情报站的,出发前被上级临时任命为波尔多站站长。
他的副手是一名明朝移民,名叫孙黑七,卫所军士出身,后来落草当过土匪,很是惹过一些案子。1633年在台州地区作案时戏剧xing地被刘香的部属抓获,于是稀里糊涂来到了东岸共和国。后来被国家情报总局的头头焦唐看中,给了个助理分析员的编制。不过这厮学了一年还是只认识不到一百个字,文化水平太差,没法胜任情报分析员的工作,多数时间还是在充当情报部门的暗探。此人身手了得,加之心思缜密,曾经破获过西班牙jian细刺探兵工厂的情报大案,因此这次便被莫茗要了过来,充当自己的副手。
接下来是两名ri本武士出身的情报局探员,这两人接受过一些系统的情报训练与杀人技巧训练,目前充当整个情报站的打手与炮灰。此外还有两名瑞士法裔移民情报员,这两人同样是普通探员,母语就是法语,在情报站内充当打探消息的人选。
以上六人除了莫茗外都已在东岸共和国本土内娶妻生子,并经过了一系列的考验,算得上是较为可靠的人了。
“最近那些手工业者的情况怎么样?”莫茗坐在椅子上,用汉语问道。
“情况很糟糕。”取名为毕腊思的瑞士法裔移民比拉斯·弗洛雷斯说道,“现在本地棉布要么处于完全滞销的状态,要么就是处于亏本大甩卖的状态。不论以上哪一种情况,都会导致本地的纺织工场主们不再购进新的棉纱,也不会再生产新的棉布。很多工场主已经解雇掉了自己的工人,然后关闭了工场。这些人已经处于失业状态,虽然他们还租种了一点田地,但是这完全不足以养活他们及他们的家庭;更何况,织布工中有相当比例的人是全职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收入。”
“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怎么样?下降了多少?”莫茗接着问道,“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满的言论?”
“下降了不少。”毕腊思继续说道:“我和超过10名纺织工人聊过,织布工生活的下降程度远超纺纱工。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全职,因此受到的影响特别大。现在基本上是在靠以前微薄的积蓄在过活,但是也撑不了多久。而那些纺纱工们,他们的生活水平虽然也下降得很厉害,但是很多人暂时还不至于挨饿。因为他们往往租种着一点土地,抵消了一部分纺纱经营上的风险,但是也撑不了太久。失去了纺纱这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收入,很快他们就会被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压垮,破产成为农奴。至于说情绪方面,根据我的实地调查了解,他们目前的怒火主要集中在纺织行会与帕斯奎尔家族身上。事实上他们对目前发生的一切还根本不了解,他们只知道有种叫‘东岸布’的外国廉价纺织品进入了波尔多,并抢占了所有的市场。他们并不知道东岸是哪里、是什么含义,他们只会迁怒于他们所直接面对的组织与个人。”
“观察得很仔细,毕腊思。”莫茗赞了一句,然后朝另一名瑞士法裔情报员卢奇问道:“卢奇,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我设法接触过很多纺织工人,尤其以生活较为困难的织布工人为主。他们目前的情况很糟糕,很多人家里的负担很重,已经处于断炊的边缘。”卢奇说道,“我挑了一些好时机和他们试探xing地讲过去新大陆的前景,并着重描述了我们国家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报酬、制度等内容。他们中的一些人很是动心,表示愿意搬迁到东岸地区;另外一些人则是迫于生计,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表示愿意去东岸定居;再剩下的就是一些摇摆不定或者明确表示反对的人了;各种态度的人的比例各占三分之一。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状况的恶化,这些人的态度还会再起变化,我们应当密切注意。”
“嗯,我知道了。”莫茗淡淡地说道:“同意移民去东岸的现在就可以组织他们收拾行装了。我们和海军私掠舰队有过约定,他们最迟在下个月中旬就会抵达波尔多,但是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在这个月的月底或下月初就会抵达,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好的。”卢奇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经费,你去向许部长申请。放心吧,他会给你的。”莫茗说完后,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孙黑七,说道:“孙探长,最近商站附近有没有针对我们的敌对人员在行动?”
孙黑七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大概三十来岁,看起来很忠厚,但是谁能想到他是身背十几条命案的杀人惯犯呢。只见孙黑七用略显惧怕与巴结的语气说道:“莫大人,小人这几天潜心观察过。窥视我们的人共有三拨,后来经证实这些人都是城内各个商人及工场主派来的。其中两拨比较业余,看起来完全就是普通人;另外一拨则很明显是有一定江湖经验的,看得出来干过咱老孙以前的这行买卖。我盯梢过他们一回,嗯,小人没让他们发现,最后小人查清楚了他们是城内大高利贷商人路德维格派来的。路德维格这个老家伙貌似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不!暂时稍安勿动,盯好他们就是。”莫茗手托着下巴,思索着说道,“小次郎、新左卫门,你二人从今天起必须整天武器不得离身,严密护卫许部长的安危。现在打我们主意的人肯定要慢慢多了起来,我自己的安危不用你们cao心,你们给我保护好许部长。若是许部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知道该怎么谢罪!”
“哈伊!”两名武士出身的情报局探员一齐起身,鞠躬应是。
“好了,情况我都知道了。”莫茗最后总结道,“接下来还是按计划行事。卢奇,移民的事情要抓紧办,该花钱的地方就花钱,尽量抓紧时间。好了,大家都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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