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璧注意到林黛玉脸色苍白,关心道,“妹妹怎么了?”
林黛玉扯了扯嘴角,“我累了。”
林璧正想说什么,贾宝玉便道,“累了就不逛了,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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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林黛玉就没能起来,碧水摸她的额头,滚烫的都能摊煎饼了,吓得赶忙叫人。林璧今日本要去访友,外出的衣裳都换好了,听了下人回报,立刻就去了林黛玉院子,并叫承影去请太医来。
林璧毕竟是男子,甚少进林黛玉闺房。林黛玉喜书,虽然有间大书房,闺房笔墨和书亦备了一套,廊下挂了只绿毛鹦鹉,还是他送的,这时候正昏昏欲睡着。
林璧亲眼看了林黛玉,她似乎被噩梦靥住了,睡得十分不安稳。林璧心内略焦急,林如海去世的前两年,她便经常这样,晚上睡不着觉,睡着了就做噩梦,后来慢慢就好了,今日是怎么了?
碧水端了冷水,给林黛玉敷在额头上,隔一会便换一回。周围大大小小一群丫头,也用不着林璧作什么,他又不放心走,就坐在旁边等。
“昨晚上是谁给姑娘值夜?”林璧问道。
众人一齐望向雪雁。
雪雁是二等丫头,本来没资格进屋里伺候,因是林黛玉年幼时就跟在身边的,年龄小,大伙儿都十分让着她。
她眼圈一红,噗通跪在了林璧脚边,“大爷,是雪雁错了。”
林璧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你昨晚睡死了?竟让姑娘受了凉?”
雪雁哽咽,“姑娘三更还没睡,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奴婢,奴婢劝不动姑娘……”
林璧眉头微挑,“起来说话,姑娘写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雪雁犹豫了下,心中对林璧的惧怕还是占了上峰,她利索从一堆书页里拿出了一页纸笺双手奉给林璧。
林璧细细看时,是一叶用簪花小楷写的长诗,名字便是葬花,内容极其悲切,待看到“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时,脸色便难看极了,后头又有“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之悲言,顿时黑了脸。
要说养妹妹难,养他这个心思细腻至极的妹妹更难,林璧揉了揉额头青筋,怎么都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林黛玉发此悲音的事,就算是林如海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轻生的念头啊。
林璧把纸页收在袖袋里,倒没说什么。雪雁一直仔细观察他表情,以为自己肯定逃不过处罚了,没想到林璧最后若无其事地叫她下去了。
谢院判来的挺快,进屋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对林璧一阵吹胡子瞪眼,还不忘把脉。谢院判沉吟了下,“林姑娘只是受了惊吓,又被风吹了,老夫开一剂药,不出十日就能好全。”末了又道,“好个林小子,刚回来就又折腾我老头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林璧赔笑,“多谢谢伯伯,实在是妹妹的身体叫我着急,明日晚辈去谢伯伯家谢罪。”
谢院判瞪大了眼睛,“告诉你啊,示弱不管用,老夫知道你本性!”
林璧苦笑道,“是晚辈那时年少轻狂,得罪谢伯伯之处,万请海涵。”说罢,长长作了一揖。
谢院判皱眉,想说什么,却止住了,摇摇头,带着小药童走了。这人的事儿,轮不到他区区大夫置椽,他只能治身病,不能治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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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院判说的十日好全,谁知竟缠绵了半个月,林黛玉的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一直都没醒。不是没换过大夫,可谢院判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法子。
林璧着急上火,眼瞧着林黛玉最后气息都弱了下去,心里苦的没边,三年修炼成精的淡定自若全没了。这可是他在世上最后的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没了林黛玉,他真不知怎么办。
最后,林璧一咬牙,派承影纯钧去了皇宫。他想,萧子虞既然知道林黛玉的来历,大概能救了她?虽然叫人请当今圣上挺不妥的,但他不敢离文萃苑一步,生怕一走,林黛玉微弱的呼吸就没了,只好行如此下策。
事实是,从林璧踏上京城的土地,萧子虞就知道了,然后一直等他来面圣。结果,左等右等都不来,着人一打听,林黛玉生病了。萧子虞没多想,林黛玉就是个病西施,生病太常见了,然后继续等,等到了承影和纯钧。
很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萧子虞把满案的折子丢下不管,当即就去了林府。三年不见了,萧子虞不敢往林璧身边派探子,在林家村林璧又甚少出门,所以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索性,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萧子虞一路想着,直到马车停在林府门口。刚踏出来,萧子虞就瞧见一对僧道在林府门口高声叫唱,嘴里疯疯癫癫的叫人听不懂,心想这便是那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