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沉默着出了宫门,往各自的府邸走去。路程其实甚远,但他们太需要让心冷静下来,因此,并没有在宫门口乘坐各自的马车回家。
经过犀燃的府邸时,江太傅突然眼睛一亮,拱手说道:“老夫去犀燃大人家中坐坐,列位请自便。”
另外两位太傅何等聪明?心领神会,纷纷答应,骆云龙却说:“本王也去坐坐,讨杯茶喝。”
江太傅袍袖一拂,让琅琊王走在前面。犀燃家的大门早已关闭,偏门一个老苍头正垂着头在打呵欠,见琅琊王与江太傅联袂而来,不由得张大了嘴。
这两位都穿着朝服,这是谁都认得的一品大臣的深紫服色。行了礼后,便说:“两位大人请稍候,待小人去请主人。”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琅琊王哪里理得这些虚礼,拉了拉江太傅的袍子,大步向里边走去。
转过两重照壁,经过正堂,估计后边应该是书房等外室,犀燃应该就在此居住的。果然,只见数人提着灯笼,渐渐走近。
北大胡同乃是皇家建造给大臣居住的官邸,方便上朝,房屋都不甚宏伟宽阔,每家也只得一两个院落,故此犀燃很快就迎了出来。
见是十三王爷与江太傅,不由得十分惊愕,互相行过礼,便肃客入内。
太傅也懒得和他寒喧,打算直接和他摊牌。琅琊王在一边冷冷瞅着犀燃,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犀燃大人,只怕你得连夜入宫求见陛下了。”江太傅捋着白须,只是叹气。
犀燃大惊:“太傅,发生什么事了?”
江太傅言简意赅将缘由说了一遍,犀燃听了,不由得全身冰凉,瘫坐在椅上,半天做不得声。
在琅琊王眼里,犀燃又打了一个折扣,横了他一眼,右手已落在泰阿剑柄。
他是在想,如果小白脸不敢劝说皇帝,要不要拿剑逼着他夤夜入宫?
不料短暂的惊愕过后,犀燃很平静地说道:“下官这就入宫求见陛下,只是下官并没有入宫的牌子,得向太傅大人暂时借用。”
琅琊王火气稍平,沉声道:“不必!本王亲自与你同去。”
江太傅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一边说道:“只恐侍卫不肯放你进去,老夫陪你走一趟罢。”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此处离皇宫并不太远,不需骑马,太傅与琅琊王便与犀燃一同走到宫门口。按制,宫门下钥后,非重大事件发生不可开门,因此,镇守宫门的侍卫见他们去而复返,也很吃惊。
太傅掏出御赐的金牌给侍卫验看,那侍卫见他们有三人,十分为难,说道:“大人,只能金牌持有者入内,下官也是奉差办事,这……”
他是看琅琊王在场,腰间还有佩剑,更加不敢让他进宫了。琅琊王入朝监国的旨意还未公布,宫门的侍卫自然无从得知。
太傅却拉过那侍卫,神神秘秘地说道:“今夜老夫与大将军王不再入宫,止犀燃大人独自进去,你该知道怎么处理罢?”
皇宫门口的侍卫,一向耳清目明,哪里不知道犀燃与女帝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再说犀燃以前也曾夜时入宫,而太傅与琅琊王又是才从宫里出来的,只怕是奉了女帝的旨意,要召犀燃入宫侍候。
他的眼神变得十分**,笑嘻嘻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请犀燃大人进宫罢。”将侧门打开少许,放他进去。
琅琊王很怀疑这个削瘦的年轻人能否劝动女帝,太傅却说:“非此人不可。若是他也不成,老夫也束手无策了。”
凤仪宫早已闭门,尚有值夜的侍女,听得他要夤夜觐见女帝,不由得想偏了,瞅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请稍待,奴婢现在就去禀报陛下。”
伽蓝已经宽了大衣裳就着灯火看折子,听说犀燃已在宫门口求见,从榻上跳了起来,连声道:“完了完了,都疯了。明天这京城又有新闻传出了。”
樱也实在忍不住笑:“喜闻乐见啊。”被女帝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温阳殿犀燃以前就来过,那时是夏季,布置得十分清雅,这会却十分温暖舒适。犀燃着衣本不多,外边又冷,不由得连打了两个喷嚏。
女帝宽袍缓带,似乎已经歇息,听他求见,便胡乱裹了件衣裳出来。引他进来的侍女早已体贴地退了下去,殿中便只有他们三人。
樱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女帝禀道:“陛下,师楠刚刚说内库少了几样东西,想和与我核对一下,我去去就来。”也不听女帝的答复,飞也似的走了。
伽蓝只得开口:“卿连夜入宫,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