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伽蓝回去后忙得是脚不沾地。那边烜烨辞了伽蓝与樱后,召来独足乌,风驰电掣,一直飞了三昼夜,才到了茫茫东海边。此时东海还算平静,在海上又飞行了两天,方才回到合虚山。
玄元真仙把叫回来烜烨,却是为了宁和。
将宁和收归门下后,玄元真仙便思忖着如何安置。先亲自将她送回合虚安顿,但自己还要去海内外仙山游历,说明天劫之事,顺便查探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由来异象自有征兆,玄元真仙明知异变即将来临,偏生找不到源头,十分不安。
既然已经收宁和进门,也没有丢下不管的道理。带个女弟子去各处游历,也诸多不便,他完全不敢想象带着刁钻横蛮的宁和出行是什么样子。若把她寄放在伽蓝那,一则这弟子忙碌,不忍百上加斤,宁和又与她颇有龌龊,只怕会生出事端,只得召了烜烨回合虚山坐镇。
宁和独自在合虚呆了几天,十分无聊。在琼天宫时,天天可以在母亲那里撒娇撒痴的,又有师兄弟陪同玩耍。偌大的一座合虚山,却寂寂无人。
直把宁和闷得透不过气来。每天翻看师父留下的功课,也只是《周易参同契》、《指玄篇》、《入药境》之类。这些书极是枯涩,又没有讲解,她如何肯去用功?
这鬼地方孤悬海外,海水茫茫,风大浪大,又不辩方向,便要逃走也为难。宁和百无聊赖,便以逗弄路上抓来的两只雏鸟为乐。不料却因不善喂养,死了一只,剩下的那只也是奄奄一息。
见了烜烨,大喜,连从前的龌龊也顾不得计较,马上抓住他来看剩下那只雏鸟是否有救。
烜烨被她拖着,身不由已地进了房间,看见几案上放着一只铺着丝棉的竹制提篮,里边蜷着一只茸茸的幼鸟,头缩在翼下,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轻轻抓起幼鸟,托在掌中仔细察看,一边跟她解释:
“这种鸟叫重明鸟,你看它是不是每只眼睛都有两个瞳孔?长大以后可以拿来当坐骑,比你的破如意要快,还能帮你打架。看见过我的独足乌?你伽蓝师姐和离樱师姐运气好,竟然给她们觅到了黄鸟和白鸟,飞得快不说,又漂亮,打架也厉害。”
“厉害不厉害都不管,眼下它都要死了。求你了,快救救它吧。”宁和拉着他的衣襟,眼巴巴地央求他。看她样子,是独居合虚山的时候和那只幼鸟相依为命,生了感情。
“重明鸟性子执拗,很有些难养。它只喝露水,而且必须是清晨曙光初升时分的露水,喝别的水会拉肚子。幼鸟比较挑食,最喜欢吃海里的濮鱼,你是在哪找到它的?”
“呃,师父带我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到了哪个岛,咱们在那里歇息,看见它在树上扑腾,便偷偷地把它们抓来了。”
“怪不得,濮鱼比较少见,大鸟终日在海面寻觅,一天也只能找到一两条。被你抓回来,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怪可怜的。”
“好师兄,带我抓鱼去好不好?你也不忍心让这小鸟活活饿死对不对?”
烜烨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可不是已经饿死一只了?”
“就是嘛!所以这只可千万不能再死了。死了我就没有坐骑了。”宁和眼泪汪汪地看着烜烨。
在琼天宫,只要她一摆出这幅表情,就没有一个师兄弟可以拒绝。但烜烨早就决定要救它,当然也是因为这种鸟非常罕见,故此并没有拒绝,便说:
“好罢。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对待它,象对自己的手足一样。”
“我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宁和撅起小嘴,扭着手指。
“我知道,我是说,以后你可以当它是你的兄弟姐妹。”
“一只鸟拿来当兄弟姐妹?不是吧?当我的宝宝可不可以?”
“宝宝就宝宝。”
“哈哈,以后我就叫它宝宝。”宁和笑眯眯地呼唤笼中的幼鸟:“宝宝,妈妈给你找鱼鱼吃去了哦!你要乖哦!在家等着妈妈抓鱼回来给你吃。”
幼鸟把头缩在翼下,一动不动,看它那样子,似乎丝毫不知道多了一个母亲。
烜烨带头走出房门,宁和有些蹰踌,问他:“咱们要不要带宝宝一起去?抓到鸟它就不用挨饿了。”
烜烨自然摇头:“还没抓到鱼,只怕它就在你怀里颠死了,就放在家里吧。”一声呼啸,召来独足乌,招了招手,让宁和骑上去。独足乌双眼一翻,摆出它傲慢的标志性表情,一幅不情愿的样子。
宁和大怒,也就顾不得纠结带不带重明鸟了,恶狠狠地骂它:“死鸟儿,臭鸟儿,你要欺负我,我就叫师兄揍你一顿,另外再饿你十天!”
独足乌“刷”地一扇翅膀,带起一道风劲,将宁和推到一边。
烜烨拍了拍独足乌的脖子,安慰它说:“看看,多大的鸟了呢,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咱们到海里抓鱼去,养大那只重明鸟,你也好有个玩伴。”
独足乌斜眼往笼子里看去,见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雏鸟,方不情不愿地屈膝卧下。
宁和“哼”了一声:“好稀罕么?我才不要骑那只臭鸟。”祭起玉如意,那法宝在半空中盘旋,光华耀目。
独足乌头一偏,似乎懒得看她。
烜烨无奈地摇头。轻轻一跃,便稳稳跳上鸟背。独足乌随即便向南边展翅飞去,宁和驾起玉如意,紧紧跟在后边。
海上风浪颇大,烜烨眼力足佳,在风浪里睃巡半天,眼睛都看酸了,方才看见一条濮鱼自海面高高跃起,连忙指着那鱼对独足乌说:“快快,抓住它。”
独足乌十分灵慧,看见濮鱼跃出海面的时候便已俯冲下去。烜烨只觉耳边风声隆隆,腥咸的海浪扑面而来,将一人一鸟淋个透湿。但这时独足乌已经准确地用嘴擒住濮鱼,随即展翅飞起。
“好了,你的宝宝有濮鱼吃了。明天早上你得早早起床哦,记得去山顶收集露水喂它。”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