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是中秋节了,宫里上下都在打点过节的事。
平素这些事情都是皇后管着。没有皇后,女帝表示也很无奈。琐事多且杂,让樱来管也不可能,一是她本来就够忙的了,既是朝廷的女官,又是伽蓝的贴身侍女,身兼数职。何况女帝对她十分倚重,一刻也离不得,哪舍得再让她百上加斤。
再说,就算樱分身有术,由她来管理后官,也是名不正,名不顺。故此,她与商樱量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凭什么就让咱们两个干活?宫里闲着的女人那么多,成天不是试衣服就是听戏,没事就拿咱们嗑牙。”
目前**地位最高的是韶贵太妃,其次是母凭女贵的罂太妃,再往后就是黎太妃了。
女帝既然打了榨取太妃娘娘们剩余价值的主意,便客客气气地将她们三位请进清凉殿来。
“这次有请三位娘娘移步清凉殿,是有件事情想与娘娘们商议。”
这三位娘娘都有些受宠若惊。女帝还从来没有找她们商议过什么事情,韶妃与黎妃都以为对女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有了效果,便有些喜动颜色。
女帝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掠过,接着便不紧不慢地续道:
“三位娘娘想必也清楚如今宫里的情势。眼看中秋节就要到了,朕忙于朝政,也着实腾不出手来预备。三位娘娘们也忙,有公主要照顾,有侍女要管束,但**之事,也得有个人管着。”
女帝顿了顿,想必是给点时间让三位太妃消化她说话的内容。又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现在宫里地位最高的,也就是在坐的三位娘娘了。朕就想着,能不能辛苦三位娘娘,将这宫里的事情暂时揽着,一来呢,宫里管理好了,自己住着也舒服,二来呢,这年节上的事,朕一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又没什么经验,倒让娘娘们平白受了许多委屈。”
这话可真说到太妃们心坎里去了。三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伽蓝脸上去。
韶贵太妃清咳一声,带头发言道:“陛下,咱们这些老人暂时出来管点事,也未尝不可。只是陛下总得置**的,这桩事情已是万万拖延不得。”
“也不能急在这一时罢,可中秋节就迫在眼前了。这样吧,贵太妃娘娘身份贵重,朕就想着,暂时请您将这一揽子事情管着,罂太妃娘娘、黎太妃娘娘也请您们暂时协理贵太妃,凡宫里的开销、衣裳、首饰的制备、宫殿的修整、年节的预备、月例的发放等等诸事,就请三位娘娘商量着,各自分管一摊子。您们看怎么样?”
太妃娘娘都很是吃惊。她们没有想到,女帝竟然真的预备彻底将**的事情都交给她们管理。突如其来的权力就这样放在她们眼前,说不心动也是假的。
韶贵太妃又说道:“陛下既然这么信任咱们三个老婆子,咱们也该替陛下分忧的,就先暂时将这些事情管起来。只是陛下的婚姻大事,也还是要尽快的预备才是。”
“贵太妃言之有理,咱们天天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做点事还是成的。”黎太妃也笑着表了态。
罂太妃本来身份低微,一向谨小慎微的,做了太妃一时也改不了这个习性。见她们都答应了,便跟着表态:“反正雷音也出嫁了,成日在宫里坐着也是无聊,能为陛下分忧自然也是好的。”
女帝满意地笑了笑:“既然三位太妃都肯不辞辛苦地出来管理**,您们就自己商量一下,各自分管哪方面的事情,有什么事需要朕出面的,要钱也好,要人也好说,只管打发人来向樱说。”
三位年轻的“老婆子”一前二后地告辞离去。独自在前面走着的,当然是韶贵太妃。温良有理的两位太妃开始是你恭我让,后来并肩而行,最后便手挽手地回宫去了。
……
甫一上任,韶贵太妃便开始雷厉风行地在宫里进行整顿。
首先是派人将六宫内外好生修整了一番,该修的要修,该补的要补,该移花木的移花木,该补盆景的补盆景。只忙得宫里那些花木匠、砖瓦匠们脚不沾地。
不得不说,贵太妃眼力还是有的,这一整治,宫里便变了个样子,自上而下、从里到外的面目都为之一新。
视察工作的贵太妃正对着空寂的宫殿发表感概:“哎,都这么冷清了,想当年先帝爷还在世的时候,宫里是何等的热闹!三天一大宴,一天一小宴。现在倒好,不到过年过节,宴会的影子都看不到。”她的眼里似乎掠过当年笙歌燕舞、急管繁弦的盛景。
侍女在一边劝说:“娘娘,您也不必伤感。依奴婢看来,眼下的情形也没什么不好的。先帝在时,满宫的妃子,哪个是好惹的?成天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您又是个心直的,也不知道被她们阴了多少次,天天生闲气。眼下这宫里,除了陛下,还有谁比您的份位更尊贵?”
韶贵太妃默然点头,那侍女看了看她的脸色,接着说道:“再说了,要是陛下真的置备**,到时候娘娘可住到哪里去?”
女帝没置后宫,按规矩应该迁出去的太妃们便仍然住在原处。太妃毕竟只有几位,每人占领一处主殿也还有多数空着。伽蓝也没有想着让她们腾挪腾挪,毕竟一个人住在宫殿也挺寂寞。
贵太妃不由得一愣。这问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陛下大婚之后,不仅是她,黎妃等几个地位较高的太妃不可能再住在东六宫,就连公主也得回避。难道还能让陛下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想到这,她不由得站住了脚,顺手扯下一片槿花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撕着,丢在脚下的池子里。
“可真是让人发愁。”她抱怨:“先帝怎么就没有留下一个皇子呢?没有皇子,过继一个也好——又不是没有旁支血亲。”
侍女机灵地捂住她的嘴。韶妃正待发怒,却见两个小侍女远远从那边过来,不由得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话,便是想想都不能够,何况宣之于口?
侍女脸都吓白了,赶紧提醒韶妃说:“娘娘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韶贵太妃也是昏了头,一时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她也只是有嘴无心,习惯性的抱怨抱怨。
主仆二人惊魂稍定,看了看周围,心有余悸:“我哪想到会有人来,这么僻静的地方!”一时又疑心起来:“那两个死丫头不会听到咱们说话了吧?”
“娘娘如何忘了?这是陛下幼时所居的青鸾殿啊,一向都有人过来打扫的。不过,隔这么远,她们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的,哪里能听到。”
陛下能不能听到她的抱怨自然两说,但是始终没什么动静,贵太妃悬了两日的心,也终于放下。
也不管众人是如何的心怀鬼胎,总之中秋节还是在一种隆重、详和、喜庆的气氛中到来了。
女帝已提前下诏,休朝三日,大臣们也是要过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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