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你好厉害。”宋嘉朝他翘起大拇指,费一明脸上发红。
“一明,我跟我哥来给你捧场了。”一道响亮的女声突兀响起,引得一些观赏者皱了眉头。
一男一女,男俊朗女清秀,快步朝着费一明走去,这两人钱雪都不认识,但她马上意识到等待许久的好戏要上场了,她往后退开两步,把身形隐到了观赏人群中。
果不其然,只听得来者嚣张笃定的声音,“你谁啊,倚在他身上,要点脸不要。”
随着说话,那女人推了宋嘉一把。
“我是他女朋友,你又是谁?”
宋嘉相当吃惊的声音,钱雪给一百分。
“我才是他女朋友,你给我滚开。”
“你,你,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开。”费一明惊诧微怒的声音。
“费一明,你小子,让我妹打了胎就翻脸不认人了,竟然又勾搭上了其他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那个男人狠狠一拳捣在了费一明腹部,疼得他脆倒在地,躬了腰直吸凉气。
“哎哟,怎么能打人呢。”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前后两个女朋友,都挺漂亮的。”有爱看热闹的。
“让女人打胎,渣男,该打。”有义愤填膺的。
“不,不是……”费一明艰难挣扎,手伸出来指向那对男女,“我不,不……”
“一明,你有没有事?”宋嘉装作心慌失措,抢上前去扶起费一明,也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大伙给评评理,我做她女朋友都三年了,省吃俭用帮助他实现画画的梦想,他一直跟我说等做出些成绩了再跟我结婚,可我等到了什么,喜新厌旧,他,竟然又有了别的女人,我为了他,还打掉了一个孩子。”
那女人说着呜呜哭起来。
“就你这德行,还画什么画,画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祸害别人,砸了才好。”
钱雪看着那个男人扑上去,趁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拿下费一明的画作,猛然掼到了地上。
那是幅人物肖像,一个中年男人一眼朝天,一眼垂地,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本就荒诞不经地望着这世界,此时被砸烂,更如同一堆垃圾了。
“快叫保安,快叫保安,这倒底怎么回事?”石林大师一路惊跑过来,叠声喊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在的记者,拿出摄像机朝着费一明和那对男女猛拍。
宋嘉的脸却有意无意被记者忽略了过去,只拍出她窈窕的身形显示着还有一个女朋友在。
钱雪再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去看热闹,耳边听着油画界名人啧啧叹惜,人品不行,画作水平也就这样了。
费一明,你不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骗我的,这都是你该的,你要怨那就怨自己吧。
钱雪心头大畅,走出中海广场,只觉天高云淡,她收回目光,却无意间落到了一个乞丐身上,那乞丐朝她傻兮兮咧嘴一笑。
蓬头垢面,衣物破烂脏污,一手拿着个空矿泉水瓶,一手提着个破麻袋,这年代怎么还有这样的乞丐,钱雪下意识转身避开,耳朵灵敏接受到鑫福集团几字,她循着声音抬头,中海广场大屏幕上正放着新闻。
端正严肃的男主播字正腔圆播报:上城市明星企业鑫福集团下属子公司鑫福鞋业制模加工期间,产生的废水未经处理直接排放安庄镇村沟渠,该污水重金属含量超标,镍23200mgL,总铬……造成大范围污染,导致二百五十三棵果树死亡,安庄镇村民身心受到严重损害……
钱雪吃惊,爸爸一向遵纪守法,为何会爆出此事,她急急转身往停车场,却不防跟一人撞了个满怀,她伸手一推,眉头紧皱,面前正是那个脏污乞丐。
“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乞丐一只黑手伸到她眼前。
“走开。”
钱雪恶心欲呕,快步绕过他离去,却不见乞丐朝她傻笑,摇了摇头叹道:“太自私了,冷漠啊,没法活了,冷漠的人太多了啊,该吃些苦头了。”
轰隆一声闷雷,如同炸。弹落在头顶上,广场上男男女女一瞬间惊怕不已,女人尖叫声快要刺破耳膜。
雷响过后,再看钱雪所行处,空空荡荡,哪还有她这个人,平整的大理石地砖上一片树叶随风卷落。
钱雪重生了,回到了一九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