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很喜欢你。就连睡觉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都没有分开过半寸,每一寸皮肤的紧紧贴在一起,紧密的似乎没有半点缝隙。他在一个又一个的黑暗中被男人抱在怀里,耳边扑通扑通的,只有对方的心跳声。整个世界一片昏暗,能听到的任何声响,都源于他们彼此。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好像真像他说的一样……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他不会抛弃自己……-墙壁上的划痕越来越多,多到姜洛洛总是会数错。明明他的手指蹭着上面凹下的痕迹,可是这一次数着的和上一次数过的,总是要差几个数字。他看不到墙上的东西,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眼睛长时间注视着黑暗让他的眼神有些无力,那种名为迷茫的表情越来越多的浮现在他的脸上。很多时候,他都会呆呆的待在这间房间里。看着眼前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他熟悉了漫长的等待,又会在等待的尽头,终于等到那点儿熟悉的光亮。那个讨厌的人带着一点光亮来到他身边,他心里清醒的念头越来越少,他知道要讨厌对方,可是他的身体总是不自觉的会依偎过去。直到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紧紧塞进对方怀里。只是这一次,被男人抱住之后他主动拒绝了对方的吻,他吸了吸鼻子,像只敏锐的小兽,连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味道?”在男人常用的雪松香气中,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香的有些发腻。这不是他身上的香水味。他有和别人在一起。这个念头撞入脑海的瞬间,卷翘浓密的睫毛抬了起来,他有些木然地看着对方,脸上带着即将被抛弃的茫然。“晚上的时候有个应酬。”男人身上混着淡淡的酒气,开始亲他。身材纤细的少年站在原地,慢吞吞的躲过了对方的动作,发丝从脸颊滑过,带来点麻酥酥的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恐惧,“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女人,不会和她在一起。”对方抱着他,又开始孜孜不倦的亲他的脸颊,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对方的身体泛着微微的热,男人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推心置腹一般对他讲着,“是被安排的家族联姻,我和那位小姐见了一面,我们都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婚姻,所以可以达成合作。”“我不会和她有任何的亲密关系,宝贝。”男人轻轻松松地将他横打抱起,放在了床上,“再过一段时间,再等等……”浓烈的酒气扑在他脸上,对方的声音很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我会把你接出去,安置在另一边。”“我们两个人继续过日子,没有人会打扰你。”并着两条腿坐在床边的少年没有说话,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应该如释重负吗?应该借着这个机会乞求对方放过自己吗?应该开心吗?应该高兴自己可以重见天日吗?他在心底叩问着自己,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迷茫。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他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是男人的话响在他耳边,像是一块天外陨石落在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万丈波澜。他开始恐惧。比面临的黑暗还要恐怖的恐惧侵袭着他的心头,纤细的手指被攥在一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很轻,“必须要结婚吗?”他抬着纤细的下颚,像只被丢弃的小兽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尾音都在颤抖,“你不要我了吗?”男人呼吸一滞,又转而去吻他的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碰着他的脸,每一个亲吻都格外缠绵。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很温柔,“怎么会呢?老公怎么会不要你?”“但老公还没有在家里站住脚,老公害怕保护不好你。”男人吻着他的嘴巴,凤眸内翻涌着压抑的情绪,他又害怕自己吓到了对方,所以只能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修长的大手落在对方瘦弱的脊背上,蝴蝶骨因为瘦削而越发清晰,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翼。在家里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胖一点儿。他的宝宝受了委屈。男人的手臂一寸寸收紧,高挺的鼻梁落在怀中脖颈处,瞳仁一片晦暗。他成长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傅家是头大鱼,以他的年纪,实在是很难一口吞下去。所以他只能一边韬光养晦壮大自己,一边寻求外力。好在他抢在老头有行动之前把他的宝宝藏了起来,没有让他有生命危险。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推了推他的胸膛,小声小声地开口,“你能不结婚吗?”对方握着他的手指,掌心格外热,几乎要把他的手指烫化,“我结婚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的,宝贝。”“老公只爱你,这辈子都只会爱你。”“结婚之后,我和那个女人各过各的,并不会住在同一个家里,我们俩的财产上也会划清界限,除了那个结婚证件之外,不会有任何牵绊。”对方的声音停了停,又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惋惜,“可惜我的宝宝不是女孩子。”坐在床上的少年睫毛颤了颤,情不自禁地问他,“如果我是女孩子,你就会娶我了吗?”“会的。”对方不知道是在骗他,还是在安慰他,语气越发温柔,“我们宝宝如果是女孩子,老公就是豁出命去也会娶你。”坐在在床上的少年垂下了睫毛,没有继续在再回答他的话。男人似乎又在亲他,身上的睡衣又被撕开。可是他似乎没有知觉,就这样乖乖躺在了床上,耳边回荡着的,只有刚刚那句话。——“我们宝宝如果是女孩子,老公就是豁出命去也会娶你。”可是,他并不是今天才突然变成男孩子的呀?为什么会这样讲呢?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男生,却把自己掳来,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却又在自己慢慢习惯了他,开始依赖他之后怪自己不是女孩子。他的性别是错的吗?他真的有哪里做错了吗?他是不要自己了吗?他是在说假话吗?他要等着结了婚之后就把自己丢掉吗?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灼热的吻落在他小腹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的一片黑暗,无助又委屈的躺在床上,像是置身在一片茫茫大雾里。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往前走的路。所有的路都被大雾掩盖,没有任何能走出去的痕迹。滚热的眼泪从眼眶溢出,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夸他,又似乎是在说那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好甜,老婆。”“别这么紧张,放松一些。”“……”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坠云里雾里。眼神迷茫的少年只觉得周身一片寒冷,他想说害怕,他想说要对方不要结婚。可是他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听见了自己发出的,那种甜腻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睛,滚烫的热泪打湿了睫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掉落进头发里。斑驳的泪痕从白玉脸颊滑落,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讲,可是却只听见自己的唇齿溢出喘息。他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这具身体。他很想晃醒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身体的反应操控着他的理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只柔软的藤萝攀附在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