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的南侧安置着两柄席地的檀木椅,围着一张低矮方桌摆放,乃是参禅品茶之地。
太妃盘膝而坐,眉目慈蔼,心境亦是平静祥和,一袭金黄色梵文云锦霓裳袍,更让她看起来,有种虔诚向佛的气质。
太妃此时正舀着佛郎碗中的汤羹,不疾不徐地喝着,一见到琳娜王妃大腹便便地赶来,她不由得愕然,忙正色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清就跑到宗祠里来了?”
琳娜娇喘着气息,微微欠身施礼,方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尚未等太妃赐座,王妃便急切地开口道:“母妃,儿臣刚刚得到一些消息,因而特地赶来见您。”
太妃虽心中疑惑,却仍旧摆手示意她坐下,“宗祠之地最喜清净,莫要吵嚷,先坐下喝口茶吧,再慢慢说与哀家听。”
王妃面露一抹尴尬,刻意压低了声音,哽咽道:“母妃,儿臣现下身子笨拙,还是不要坐了。儿臣所言之事,正是关于陛下的,现下已经到了燃眉之急……”
琳娜还未将话说完,便嘤嘤哭了起来,“陛下昨夜……昨夜遇袭了。”
太妃闻之骇然,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日是陛下生辰,不多时间,陛下便率先离席了,这事母妃也是知道的。”
“那好端端的,又如何会遇袭了?”
“儿臣亦是不知,唯一知道的,是陛下同人鱼公主一起去了悬月岛上。”
“陛下现在如何,这么大的事,为何并未有人来告知哀家?”
“母妃孰有不知,为避免国事大乱,怕是潘森将军与赛恩政相给刻意瞒下了,儿臣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消息,一时六神无主,就急急赶来宗祠,期望母妃主持大局。”
太妃急躁的心情忽然冷静了几分,她沉吟片刻道:“你倒是提醒了哀家,事态恐怕比你听说得还要复杂,因而才会被他们两兄弟刻意瞒下。”
太妃回首,对着湘黎吩咐道:“为我备莲花凤辇,先到政相的墨檀宫坐坐,排场做得足一点,莫叫有心人看出什么端倪。”
湘黎与太妃对视一眼,矮身一礼,便匆匆退出了雅室。
王妃用雪绢帕轻轻擦掉颊边的泪痕,“既是如此,琳娜也先告退了,儿臣会在宫中企盼母妃的消息。”
太妃转而望向琳娜,温言安慰道:“罢了,与其让你在蝶语宫里胡思乱想,倒不如你与哀家同去,倘若遇到什么事情,你且与哀家出出主意。”
王妃心下感动,明眸中悬着泪滴,喃喃道:“母妃……”
太妃复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且先冷静下来,还不知道事情确切如何,莫要先乱了阵脚。你现在身子要紧,无论陛下如何,你都要为他保护好这唯一的血脉,听懂了吗?”
王妃身形一僵,眼泪簌簌而下,依言点头,“是,母妃。”
太妃说罢,双手扶在矮桌上缓缓站起身,王妃眼明手快,躬身上前扶她。
只是刚一触碰到太妃的手掌,王妃便身形一怔,因为她掌心潮湿,尽是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