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我先!”
孙锦炎竟然也学起了蓝馨悦,高举着手,见林青点了下头,就赶紧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两个人的房产所有情况我都查清楚了。谢薇不是宁安人,在本地没有房产。祁俊逸也不是本地人,但他现在居住的房子就是自己买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房产。为了以防万一,在得到水利部门的协助下,我还调查了3月2号到3月10号这段时间,本市所有家庭的异常用水情况,发现有5家异常用水情况,也都一一走访过,其中一家的确发生过碎尸、烹尸的案子。”
孙锦炎故意停了下来,目光在队友的身上逐一扫过,那个样子就像是在说,快问我是什么案子。当目光和林青相碰的时候——
“0308农贸市场弃尸案。凶手是农贸市场肉摊摊主,因为怀疑妻子在参加过同学会后与初恋出轨,一气之下就把人杀了,还在家里进行分尸、烹尸,最后扔到农贸市场的垃圾站。因为那里是野猫野狗的觅食点,所以尸体很快就被发现。剩下4家都没有异常情况?”
听到林青将案件的内容都说了出来,孙锦炎嘟了嘟嘴,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
“其中有两家是因为管道漏水,而且人还都去外地了,一个是出差,一个是旅游,所以没能及时关掉阀门进行维修。还有一家是出去赶海,挖了好多贝回来,从早上开始给那些贝吐沙、换水、水煮、脱壳。我看过那些他们收拾好的贝,冰箱的冷冻室里还保存着一些,还有很大一部分他们都分给同事和朋友了。我让他们把名单都记下来,然后一一走访,证实了他们的说辞没有问题。还有一家有点惨,是被隔壁邻居偷水用了,也和当时他们报案的派出所联系过,证实了是真的。可以说,我什么都没查到……”
“不,至少我们现在排除了这一个假设。”
听到林青的肯定,孙锦炎这才吐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郭立铭向前坐了坐,准备发言。
“我把资料传到共享文档里了,你们看一下。100个潜水艇的销路很广,其中有23个已经转手卖到了国外,就可以先排除。剩下的77个里,有5个是咱们宁安的人买的,我都走访过,也叫陈钊帮忙做过测试,然后都排除了嫌疑。剩下的72个,我联系到了34个买主,通过视频通讯确认了潜水艇还在他们的家里。还有38个是无法联系买主的。然后我跟主要能够邮寄大型物件的快递公司联系,希望他们能协助调查从潜水艇出售开始到3月9号前的订单里,有没有类似的产品。已经证实中间有过至少53起类似的交易,也查过了都是哪些编号的产品被多次转手。然后在这里面就剩下最后一个编为h707的潜艇行踪不明。最后通过华曜集团提供的最初的销售记录找到了入手这个潜艇的用户,然后一路追查下来发现最后一次交易是在3月5号的一个台风天里。卖家说是面对面交易,买主主动开车去他家收货。我给那个卖家看了几张照片。”
郭立铭给那个人看的照片包括了蚩尤实验室的顾泽,宁安理工的张教授和6个学生,祁俊逸、陈恒、水芷珊、谢薇。
“卖家说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所以从照片里看不出来,唯一能确认的是对方是男的,个子在175到178之间。就能排除掉陈恒、祁俊逸、张教授。好在卖家还记得对方的车型,然后从卖家的行车记录仪的记录里找到了卖家的车牌号——a51qs0。”
a51qs0,是0402张敏失踪案里,以清洁工李国富的名义登记的车辆,通过网约车平台的订单接走张敏,并将其杀害时使用的车。这进一步验证了几个案件都有所关联的猜想。可惜的是这辆车的去向一直没有查到。一旦真凶已经将车牌号更换,想要找到这辆车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之前咱们开会的时候,不是说到那个宁安理工的丁佳航的健康问题吗?我也从这个角度查了查另外几个人的健康状况和家人的健康状况。然后发现,顾泽是单亲家庭,他母亲现在因为罹患肝病在市医院定期住院治疗。”
“那下一个……是我?”
蓝馨悦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见林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报告。
“我调查的是3月9号到3月10号,水芷珊的车去到紫荆花园的前后段时间里,出入紫荆花园的车辆监控。然后我发现在3月9号晚11点9分,也就是水芷珊的车离开紫荆花园的5分钟前,有一辆可疑车辆从紫荆花园开出来了。资料我发到共享文档里了。”
文档里的是从交通监控截下来的车辆照片。那是一辆由于价格低廉,且省油安全而闻名的国产车,也是目前宁安市内绝大多数居民持有的车辆品牌。
从车型分析结果来看,这辆车应该是产于8年前的老轿车。
“这辆车全程几乎都在超速的边缘,一路开到郊外,最后一次捕捉到是在驶入圣玛丽医院的那个十字路口。虽然陈钊说没有在紫荆花园发现可疑血迹……但我还是觉得在那个房间里,谢薇或者是水芷珊一定受过伤。但是从紫荆花园到圣玛丽医院,中途有5家三甲医院,这辆车都没有去,一方面说明伤者受伤不重,另一方面也可以认为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辆车只能去圣玛丽医院。然后我找陈钊分析过,这辆车开去圣玛丽医院到从里面出来的差异,他说从底盘的下沉程度来看,那辆车开去医院的时候,车里至少有200公斤左右的载重,出来的时候就减少到不到100公斤了。陈钊从水芷珊的照片推测出她的体重应该在55-60公斤左右,谢薇个子矮一点,虽然圆润但不胖,体重应该在50-55公斤左右,所以很有可能这辆车在圣玛丽医院送下去的是水芷珊和谢薇两个人。”
蓝馨悦几乎是一口气将自己查到的内容报告了出来。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的激动和紧张。
“然后我从车牌号入手查出了车主信息,这个人有点……有名。3年前有一起职场骚扰案,加害者扭曲事实说是受害者故意勾引,借机获得升职机会,导致受害者受到大量的网暴,最终不堪压力自杀了。这辆车的车主就是那个受害者的父亲。”
3年前,蓝馨悦还没有回国,更没有加入警队,所以不知道这个案子就是林青所在的一队负责的。
听到蓝馨悦提起那个案子,林青和钟子期的脸色都不免沉了下来。那个案子对他们来说是证据确凿,但加害者的恶意扭曲,迫使受害者承受了更严重的二次伤害。对于这件事,林青曾经问过钟子期——
“我们虽然能查清案子,为受害者讨回公道,网警的同事也能查到那些所有参与网暴的人的信息……但我们还是不能治愈受创的精神。你说,一个案子到底怎么样才算结案?是写好报告移交检查?还是法院判决?”
当时钟子期也想了好久,才回答道——
“对我们警察来说,法院判决结束后,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的这段时间就算是结束了吧,毕竟我们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但对于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来说,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幸运一点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不幸的就要等到所有拥有那段记忆的亲友全部闭眼才算真正的结束吧。但只要网络一直都在,只要网上的信息不被删除,就永远都不会结束。而且不是有很多艺术作品都是以这些案件为蓝本创作的吗?一旦这些作品创作出来,然后广泛传播……嗯……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案件发生之前,就有我们这些刑警介入,然后扼杀所有可能发生的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