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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第1页)

林化之突然想起件事儿,“对了,信源附中那帮人怎么在找你?敢光明正大,指名道姓要找你,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背地里织了顶绿帽子”少年听了嘴角一勾,身体往下沉直接躺进沙发里,“上午在城郊见到他们了。”“然后呢?”“然后?”宋小少爷舌尖顶了顶后牙槽,“许凝顾一来,就被带回来了。”林化之联想起以前打架被老妈扯着后衣领回家的模样,猝不及防扑哧一声笑,被人凉凉地扫了一眼,立即缄口不言。“你姐怎么掺和进来了?”嗯,这是个好问题,宋壶深也想知道。陈识摸摸鼻子,“学姐去领你,比校长去都管用。”闻言,宋壶深眼底闪过冷色。“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青巷的人跟学姐关系很好。”其实不能说是关系好,准确来说,是对许凝顾唯命是从。然而陈识没继续说下去,连一向口无遮拦的林化之也绝口不提,只是嘀嘀咕咕说了一句有姐姐真好,匆匆结束了话题。半个小时后,宋壶深送走小伙伴,回到二楼阳台找手机,瞥见桌子上那本压着竹叶书签的《李鸿章传》。仅仅只是一瞥,敛眸,伸手压了压发顶的呆毛,转身下了楼。-晚饭过后,俩姐弟踩着破板鞋去散步。路上遇到有人出来遛狗,许凝顾都忍不住停下去逗逗它,宋壶深发现她对每只狗狗的叫法都不一样,从旺财到乖乖,五花八门,绝不会重复。小姑娘刚逗完一只傻傻的二哈,正开心,见他一直盯着她,“怎么了?”“喜欢狗,家里为什么不养一只?”家里那么大,又不是养不起。她轻笑,语气轻松,“你不觉得狗狗这种生物,看别人养更有意思吗?”他眉头微皱,脚下顿了顿,望着她的背影。“什么意思?”少年正在变声期,声调有些别扭,惯用有气没力的说话方式,声音懒倦还吞尾音,“你就喜欢别人家的狗?”许凝顾停下转身,垂手而立,轻声:“过来。”少年不动,低头。这个小孩敏感又在意细节,她是知道的。夜空漆黑,路灯拉长影,许凝顾向他走起,拉起他的手肘缓步向前。她讲道理,依然温柔平和,“做人是要负责的呀,不管是对人,还是宠物。自己家的,都有一份责任要担的,如果决定开始,就不能随便结束。慎始,善终。懂吗?”她的意思是,对待喜欢的东西或者人,负责是一种礼貌,如果选择开始,任何理由的始乱终弃都是不礼貌不道德的。而她没有准备好,去拥有什么东西。俩人继续往前走。慎始,善终,他心里默念着那几个字,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一节指节上按压。想问的话问不出口,那双本就没多少光亮的眼眸,更暗了下去。俩人无言,漫无目的的走着,许凝顾的手机突然响了。宋壶深看着她迟迟没接,一分钟的呼叫时间过了,屏幕自动暗下。“谁的电话?”她没回答,只说了句:“明天得回去练舞了。”夏日晚风淡淡掠过,路旁的树叶末端轻轻摆动。她撩起贴在脖子上的长发,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深呼吸,缓缓吐气,正调节气息。宋壶深愣了愣,也用不着她说是谁,心里叹气,再次沉默。两人无言,又走了一段路,她突然喊:“靓靓。”“???”宋壶深一脸疑惑,然后就是无语。她刚刚还叫一只狗宝宝,合着就一时兴起,拿他当狗狗喊。宋壶深的脸臭得要死。小姑娘快了两步转身,背着手倒着走,他本来低着头,突然看她换了方向,便抬头把她看后面有没有人来。抬眼那瞬间被许凝顾捕捉到,以为他冲自己翻了个白眼,她孩子气地继续火上浇油,“靓靓,靓靓。”“什么靓靓啊,换一个行不行?”少年不喜欢这个称呼,又还没学会怎么拒绝她,拒绝不够坚定反而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她笑,“南荔夸人长得帅,就叫靓,你长得特别帅,叫靓靓。”“不准。”不情愿的语气。她笑着追问:“不准什么?”“”他无条件让步,“不准在有第三人的时候叫。”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才可以是你的靓靓。小姑娘喜笑颜开,“好的,靓靓。”宋壶深叹气,按着她的肩膀一旋,人落在他的臂弯下,“看路好吗,姐姐。”-叶绿园的环境绿化很有格调,南荔和g城隔着一条河,有一小旁支流刚好经流过偌大的叶绿园别墅区。夏日桥上,流动的水流带来远处的微风,掠过漾漾的河面,黑夜里只有几盏微弱的船灯。俩人在桥上吹了一阵风,左近右出,渡步走出夜晚的平静。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许凝顾停住了。“弟弟,你的奶喝完了吗?”宋壶深:“”又来了。这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个奶奶拎着大红带子出来,模模糊糊看了站着门口的两个人,小声唤:“凝凝啊?”许凝顾回眸,“陈奶奶,买什么呢?”“家里腌萝卜,大粗盐用完,出来散步顺便买点儿。你也进去买东西?”“我跟弟弟出来散步呢。”她扯了扯他,“陈识的奶奶,没见过吗?”他往她身边挪了挪,乖巧的喊了一声奶奶好。“好好好,”陈奶奶笑着应声,然后提着袋子招呼他们,“凝凝上我们家去,你陈叔前几天让人送了小水萝卜来,你不是爱吃吗?带回去让小鹿给你们做点凉拌吃,酸酸辣辣,夏天吃了开胃。”于是宋壶深乖乖的提着一袋盐送陈奶奶回家,然后乖乖的提着一袋小水萝卜跟许凝顾回家,回家路上俩人都没开口说话。他的情绪变了,气氛不对。她以为他闲手上东西重,伸手去拎,“很重吗?我帮你提。”少年避开她要帮忙的手,忍了忍说话的语气,“你以前不喜欢吃萝卜的,现在喜欢了吗?”这话有些借题发挥的感觉,凝顾依然语气温和:“人总是会变得嘛。”他被一些字眼刺痛,“所以以前不喜欢的,现在会喜欢。以前喜欢的,现在也会不喜欢。是吗?”“你怎么了?”突然发脾气,怪凶的。“我只是觉得,我离开的那两年,你变了很多,变得很陌生。”说完,少年垂头,将隐忍的拳头握紧,藏起来。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宋壶深回来之后,时隔半年,莫名其妙在路边爆发俩姐弟第一次吵架。其实也不是,是宋壶深单方面在吵。“我回来这么久,你要小心翼翼的相处,你的周围全是我不认识的人,要我倒杯水也小心谨慎,有外人在就把我推给外人。”“以前每天来幼儿园等我的人是你,刷牙时听我背九九乘法表的是你,每天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的也是你。别再把我当成刚认识的人了,行不行?”“姐姐,我不是你生活里刚出现的人,我是迫不得已离开了,又回来的人。”想当年,俩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林女士和宋叔结婚后第一次去见宋家的长辈。他脸上都是肉搏留下的淤青,眼神是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桀骜阴鹜,浓浓扩散不去。她淡淡地看了伤口,从林女士给她买的猪猪包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给他,让他叫佣人帮他消毒过伤口之后再贴上。宋叔把他带回叶绿园那年,许凝顾八岁,宋壶深虚岁六岁。她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跟宋叔来叶绿园,不会问他为什么打架,也不会问他疼不疼。所以许凝顾当他姐姐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凶过她一次,而他再也没有像第一次出现那样让自己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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