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走着,就见前方也迎面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是大哥滕陵和镇民苏娜。
苏娜手里篮子已然装满,知道要摘果还特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服装,此时笑意盈盈地和滕陵聊着天,正说到七清刚来的事情。
苏娜捂嘴笑:“七清似乎很胆小,那时候天很黑,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滕陵点点头,“确实,有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他,图书馆停电,他吓的直接躲我身后抓着衣服不放。”
两个人相视一笑,气氛却格外沉闷。
他们交流的时候看见了苍界的身影,苏娜性格直爽,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苍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七清一组的吗?”
滕陵倒是面色微沉,想到了什么。
苍界看了他们几眼,不打算替宋淮和七清打掩护,眼皮子一掀就淡淡说:“宋淮说他有点私密话要和七清聊聊,让我先出来给他们腾个空间。”
他半边身体的皮肤被风吹起来有些疼,说话慢吞吞的:“我在这里帮忙望风。”
滕陵一向淡然的表情再次有了变化,而苏娜,则是失落地抱着篮子,叹气。
*
苍界没和两个哥哥住在一起,而是和旁边的奶奶一起住,平时沉默寡言,没有什么来往。此时发现自己的两个哥哥居然是这副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古怪,总是不自觉的去关注七清。
他提着那个篮子径直来到一楼,打开门进去。
“咔嚓。”
橙黄的阳光都被关在外面,屋内是一片暖白。
听见关门的脆响,苍界奶奶的声音从主卧的门缝里面遥遥传来,温温柔柔的嗓音像是即将被风吹灭的烛火,摇曳不止:“你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苍界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站在客厅里奶奶看不见,只得高声嗯了一声,而后清了清长久没说话有些低哑的嗓子,“我给您煮粥,等一下。”
奶奶笑了一下,似乎力气不足低声说了些什么,苍界没有听清,他只是凭借着毅力强撑着打架的眼皮,亲自动手煮了粥又添了些泡菜进去,然后送进了主卧
。
总不能让奶奶看见他这幅样子吧。
等一切事情都弄完已经是十一点了,苍界强撑着和奶奶互道晚安,浑身脏兮兮地缩在卧室地上——他下意识不想上床,身上那么脏。但又起不来去洗澡,太累了。
大脑迷迷糊糊的时刻,左边的皮肤突然痛得厉害,像是十几年前经历那场爆炸时那样,皮肤从肉上绽开,与红彤彤的血肉分离,血肉在火光中被烤的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脂肪香气。
窗外哗啦啦下起雨来。
*
苍界知道自己已经睡着了。
这是一片雾蒙蒙的梦。
干净整洁的卧室,稳稳关上的窗户,轻轻开了条缝的门。他凑过去贴着窗户感受着上边传来的冰冷,窗外是灰暗的乌云,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打在窗户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还有将绿色的树木刮倒的阴风。
是他以前喜欢的天气。
很安心,很舒服。
卧室的门缝发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黑乎乎又亮晶晶的裂口更大了。仿佛才注意到,苍界轻轻侧了侧头。
门缝外面的阴影来回晃动,似乎是有个身材高挑的人正来回走动着,落到地面变成格外狭长的黑影。
苍界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还听到了圆鼓鼓的汤锅盖着盖子沸腾时发出的咕噜噜闷响,鲜美的滋味沿着灰扑扑的烟子顺着门缝飘进苍界的鼻子里。
他翻身下了床,推开门。客厅里明晃晃的,厨房里熬着汤的汤锅真的是圆鼓鼓的形状,红色的,正揭开了盖子放到一边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