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四方桌,此刻阵型便成了,皇祈和妙妙坐对面,温言坐于妙妙左手边,传闻中无所不能的大内侍卫总管展昭坐在妙妙的右手边和温言对面。
妙妙僵着一张脸悔不当初的模样,真真是恨不得能够在那展侍卫犀利的眼神中缩成杯子,见不得才清净。
温言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这奇异的气氛装作不曾发现,又或是难得糊涂了一回。一面热络地给皇祈斟茶布菜,一面亲热地“小舅舅”长“小舅舅”短地称呼着,皇祈不知是何心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一脸僵硬的妙妙,妙妙只得坦然又从容地生生受下。
正预备喝口茶,伸手越过桌子取了一只杯子,不想皇祈却伸手盖在了妙妙正握住杯身的手上,妙妙瞪大了眼睛抬眸,却听得那人笑得一脸宽厚亲和道:“妙儿,你的胃不好,这绿茶寒凉,况,你今日脸色不大顺畅,还是莫喝的好。”
温言看了看皇祈交叠在妙妙手背上的手,眼神滞了一滞,喃喃道:“小舅舅好体贴……”
这回妙妙倒不光是身子哆嗦了几分,直直连心肝也颤了两颤。
皇祈不知拿捏着一个什么心思,话锋却是猛然一转,转到了温言身上,在妙妙瞪眼中缓缓松开了妙妙的手,看着温言似笑非笑道:“温公子倒是少年才俊,不想妙妙现下与你结为连理,朕作为小舅舅倒是好生欣慰,多谢温公子对我家妙儿的关怀,实乃妙儿三生有幸,也教朕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妙妙敛眉,暗自忖度,皇祈这话不对,大大的不对。一来,妙妙从来不曾觉得温言有多么的照顾自己,自己说白了些就是温言用一条江南水运航线的使用权和沈家换来的,自己没有嫁入温府的日子也算得上多么清闲就有多么清闲,现在成了温沈氏,也没见得有多大的变化。二来皇祈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味,就算妙妙心底还没有存下这份念想,但自己确实是温府的少夫人,温言的妻子,这话一出,温言倒成了和自己没个半毛钱关系的路人甲了。
哎哎,小娘舅这么久不曾见面,嘴上功夫倒是从来不曾落下。
这厢温言抿了抿唇,笑得偏偏生出了几分娇羞的味道,扇骨轻摇,堪堪遮住半张脸,多了几分欲语还休的意味,却又意外的适合!他轻浅开口:“小舅舅客气了,朝华此生有幸娶了妙妙,自当应该拼尽一切的待妙妙好,许她一世安稳,愿此生岁月静好。妙妙心思玲珑,若是不拿出自己的真心,她可是断断不会接受了的,朝华哪敢懈怠分毫!”
皇祈温温凉凉看了温言一眼,说不上一个什么意思,妙妙却是听得连嘴角都抽搐了几分。前方的小舅舅笑容中真真似乎藏着几把明晃晃的刀子在招摇,看向左手边,温言那厮却又是一脸腻死人不偿命的柔情似水,再看向右边,那展侍卫一脸若有似无的意有所指更教人崩溃了几分。
“却又不知温公子与妙妙是如何一个相识法,小舅舅我倒是有些好奇。”
“此事说来话长。。。。。。”
“那温公子便长话短说!”
“既然是小舅舅,那朝华倒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说起我与妙妙的相识相遇,个中又是一段绵绵缠缠的故事,那时已然是深冬的时令了,天气寒凉,兄长去了北方,我才接触家族生意不久,父亲派我押送货物,从秦淮至福州,要先将货物押至码头走水路,偏偏那年天象异常冷冽,海面上冰封十里,船只不能出海。本想再等几日,只怕是赶不上时间,耽搁了送货惹来客人怪罪,便擅自命人押着货物前往云城走水路南下倒也顺通。”
温言如是说,一脸的温柔笑意在努力的回忆往事,妙妙怔了怔,呆呆的看了沉陷在回忆中的少年一眼。好你个温言,舌灿莲花,不愧是个读书人,这些话本折子中的故事随手便能拈来一段儿。
这般想开了,便也就乐呵乐呵的看着温言,全当在听戏本儿。
温言回眸,深情款款的看了妙妙一眼,继续道:“秦淮至运城却不是我温家的地盘了,我太过于草率,结果路上真遇上了劫匪。那些亡命之徒眼中只见得金银财物,猛然间从山巅窜出,举着大刀没命一般的跑了过来,随行运货的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莽夫,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当下扔下货物跑得没影没边。我却是不能走的,这毕竟是我温家的东西,也是我温家的职责。那时候我还以为。。。。。。。”
说道这儿,温言顿了顿,脸上有一丝的无奈和苦恼,想来当时的情景真的是十万火急了,妙妙暗自琢磨,温言果然演的一手好戏。
温言看着皇祈,唤他:“小舅舅莫要笑话朝华才是,毕竟那时候才是朝华第一次上手做事,着实没个什么经验,说起来当时竟然觉得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却不想这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女子驾着两匹白马自远处飞驰而来,她眉目清秀带着几分英气,手执长戬,气势汹汹地飞身而来站到了我面前,带着以一敌众的气势手起刀落,便遏制住了那些流头匪寇的贪婪凶残,并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救下了我。。。。。。”
话语至此,妙妙噎了口口水,却是打心底里佩服温言这厮胡诌瞎掰的能力,只是。。。。。。这会不会太夸大其实了?莫说皇祈顶顶聪明,要是她是皇祈,那也得是见鬼了才会去信!
但见得小娘舅一脸的黑线,生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恶狠狠的瞪着妙妙再瞪着温言,一字一顿道:“果然好一段风流佳话,想来妙儿当年也不曾料到自己今日会与温公子缔结良缘,只是小舅舅我却是不曾料到妙儿竟然如此的身怀绝技!有着万夫不敌之勇!”
妙妙抹汗,干干的笑笑:“是相公谬赞了,不过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妙妙也不过只是随手之举罢了。。。。。。。。”
这一声相公出口,却是真真实实断了小舅舅的一根神经,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呼、
所谓三人行,必有奸情焉,只是不知这奸情究竟属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