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晨是个贱女人!”
“方若晨不要脸!”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村民们明里暗里地讽刺。此刻坐在房间里的方若晨,神情恍惚。
被人嫌弃,被人咒骂,被人怨恨。这种滋味,不好受,可必须去承受。她的精神将近奔溃,到底谁才能出手帮助她走出困境?
一连一个月,谣言的可怕逼着方若晨躲在家里。可就算呆在房门里,也会听到院落传来小孩子的嘲笑声,听他们的语气,多半是父母教的。邱和月、方禾多次驱赶他们,总是赶不走。
乡里乡亲的,说话为何要这样狠心?这些也就算了,林三郎从城里回来,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方若晨不守妇道,仗着少奶奶的位置,怒打婆婆。谣言真是可怕。
不管别人怎么传,方禾夫妻都不会相信方若晨会干出那样的事情,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善良,人就算怎么变,也不会变了本性。
那些恶毒的话,方若晨一字不漏地听进脑袋里。
是啊,自己多么不堪,连累父母连累乡亲们。伤了父母的心。眼泪不断地流,哭红了眼睛,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她想醒过来,可是,没有了依托,该怎么清醒?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若晨一直坐在那里哭,哭累了,就睡。晚儿还小,如今只能提前吃糊糊,真是苦了她,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呀!”
邱和月抱着晚儿,一边对不断编织箩筐的丈夫说话。
“总会过去的,过些日子,她想明白了,就行了!”方禾闷闷不乐地说道。女儿那样子,他由最初的心疼到现在的无奈。她那样娇气,就算想明白了,也不能做什么呀。
“过些日子是什么时候?你没看到她消瘦了不少吗?”邱和月语气不好,“每天都那样子,叫也不应,喊也不答,魂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最怕,她受不了打击,做了什么事。”她哽咽起来。
“不是有你看着吗?”方禾不悦地说道,他白天要下田,晚上要编织箩筐,已经很累了,妻子还在他面前嘀咕女儿会寻死,心情能好才怪。
为何两人不至于吵架,邱和月沉默,擦擦眼角的泪水,看一下房间,房门冷寂地关着,没听到声响,说明女儿还安全。虽然她时刻看着方若晨,但是,也有离开的时候。就怕那一档子时间发生了事情。
晚儿安静地睡着了,邱和月轻轻地走到方若晨的房门外,轻轻地敲门,没有动静,心惊地推开房门,走进去,当看到安静睡觉的方若晨,松了一口气。把晚儿放在她旁边,希望晚儿能让她变正常。
若晨呀,事情都发生了,再伤心也没有用了,你快点好起来好吗?
邱和月擦擦梦中还在流泪的方若晨,哀叹一声,走了出来。
“你怎么能把晚儿放在她房间里呢?”方禾责怪地说道,“她神情恍惚,摔着晚儿怎么办?或者把怒气发在晚儿身上怎么办?”
“她敢?虎毒还不食子呢!”邱和月积压许久的怨气爆发出来,语气也不好。
“三哥三嫂,你们这是干什么?”门外的高香听到吵架声,赶紧走进来,还是邱和月首先停止说话。
邱和月的精神也绷得紧紧的,若不是有高香时常过来劝说,她还真担心挺不过去。
“若晨还年轻,承受不住是正常的,你们若是吵架的话,她会怎么想?她会觉得爹娘也不要她了,那时候,可能真是她寻死的时候!”
他们夫妻从来没有红过脸,的确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四弟妹,我们不会再吵了!”邱和月小声地说,进厨房去了。
外边的吵闹声,方若晨迷迷糊糊听到了,是因为她,爹娘才吵架的,她心中更是疼痛不已,感觉自己只会带给大家麻烦,就要虚脱了。
梦中,她看到了六岁的自己,蹦蹦跳跳地往后山跑去,爬上梨花树后,被眼前一朵红艳的花朵吸引了。梨花怎么会红?她猜想着,轻轻地挪动身体,奇怪地看着它。也就这个时候,心中有了一丝宁静。
一阵风吹过,花朵落地。出于怜惜,她不想它变成尘土的一份子,跟着花朵坠落身体,趴在地上,才发现,双手贴在地板上,手掌中有一朵红艳的花朵,喜形于色,刚要细细查看,转瞬,花朵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为此她曾伤心一阵子。
很快,场景变了,长大的她,站在一株梨花树下,那里长着一朵红艳的花,诚如当年的颜色。
为什么会经常看到那样的梨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吹过,那朵花煽动着花瓣,摇摇欲坠。她本能地伸开手,要去承接它的降临。风迷离了眼睛,闭眼一瞬间,芳香扑鼻。睁开眼睛,对边站着一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纯白色衣裳的女人,笑着看她。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人?“你是谁?”本能的询问,方若晨静静地看着她,低声沉思并呢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你,也是我!”她慢慢地向方若晨走过来,伸出手,透亮得几乎看不到手的存在。
方若晨握住她的手,一股冰凉沁入心扉。讶异之余,她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以前,我从来不信鬼神说,现在,我信了!方若晨,我是另外一个你!”放开方若晨的手,她慢慢地转身,随手捏起一片梨花瓣,轻轻地放在鼻子间,闭上眼睛,仔细地嗅着,转而睁开眼睛,回头看方若晨,笑容绽放。
一千年前,一位商贾千金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没能用梨花研制成最精致的糕点。长时间兜转在锅灶前,耗费了生命,在灯油枯竭时,抬头,看到窗外梨花树上飞来一群蜜蜂,猛然想到以往忽略的步骤。兴奋过度,一口气没提上来,便倒在柴木旁。因为不甘心就此离去,死后的眼睛停驻在梨花树上,恰巧碰上一朵梨花开放,自然的力量,让她独留一丝魂魄得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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