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佛寺内,原本站在安知珺前首,却被忽视的明惠郡主苦笑一声:“裴三郎?”
裴彬慢慢退后一步,朝明惠郡主微微一躬:“明惠郡主!”
“竟然是裴三爷,我来佛寺竟然都能碰见你,好巧!”跟在后头的安知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前头,掀起帷帽,看着裴彬,忽闪着大眼睛娇羞地问:“不知道三爷记不记得了,我是知珺的知瑶堂姐,曾经在彭城安府见过的?”
裴彬直起身子,瞥了安知瑶一眼,安知瑶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原本跟在明惠郡主身边的安大奶奶凑过来,拉了一把女儿,“裴三郎,我是知珺的大婶婶,这是知瑶,我们是特意到京城参加你跟知珺的婚宴的。”
“嗯!”裴彬淡淡应着,视线再度落到安知珺身上。
安知珺看着殷勤得有点过分的安知瑶母女,心里那股子不安噌地一下涌了出来,再看安知瑶一脸羞涩看着裴彬的模样,有什么在脑海里一晃而过,悟然,慢慢垂下头去,抿了抿嘴角。
明惠郡主很快地瞥了安知珺一下,又看了一眼脸色潮红的安知瑶,似是意识到什么,脸上慢慢地露出笑意:“裴三郎是陪护国公夫人来上香么?”
“家母因身子不适,在家休憩。”裴彬淡然解释,“我自小体弱,病多,祖母在时便常携我进寺上香祈福,今日亦是惯例。”
明惠郡主一笑:“既然难得遇见,裴三郎不若给我等安排斋堂膳食?”
裴彬亦不推辞,瞥了一眼安知珺,大手一扬,“请。”便在前头带路去了。
安知珺看着他轩昂的后背,看疾步跟上去的安知瑶,于帷帽下垂首,握了握拳头。
那安知瑶,这是,又瞧上了裴三爷么?
安知瑶母女来京城,不该是为了裴三爷吧?眼看裴三爷与自己的婚期就在眼前,她就算瞧上了,又能怎么样?
安知珺在心里如此自我安慰,但那股子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心尖,挥散不去。
等到了灵佛寺的膳堂,先行一步的李信早定了一个大厢房,容得下明惠郡主一行人,因在场的都是女眷,安排妥当后,裴彬便退了出去。
安知瑶看着裴彬离开,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再瞧见他离开时目中无人,仅瞥着安知珺一人时,又心里暗恨。
“知瑶姐姐?”坐在她身边的乐宁县主瞧见安知瑶的失态,唤了几句,安知瑶收回视线,讪笑:“县主什么事?”
“没事,我是看六堂姐的魂儿都快被勾走了,试着叫回来罢了。”乐宁县主道。
安知瑶脸色一赧,偷偷去看明惠郡主,看她笑着不以为意,这才放下心来。
“六堂姐啊,定是呆在彭城小地方,没见过甚么世面,要在京城里呆久些,像裴三爷那等……”
“乐宁!”明惠郡主适时地出声制止了乐宁县主,冲安大奶奶笑笑:“乐宁性子顽劣,说的话让大嫂见笑了。”
“没事,我家瑶儿也是,便是我过于纵容,也总是嘴巴上不饶人。”安大奶奶笑笑,摆手表示莫要在意。
安知珺与安知珑在下席坐着,没吭声,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直到用完膳,出了厢房散步消食,安知珺才见着候在一边的李信。
“安二姑娘!”
“李管事!”
“哎,明惠郡主!”李信笑着应了一声,又对前头的明惠郡主行礼请安,才道:“咱家爷想请安二姑娘到庵堂见个面儿,还请明惠郡主行个方便。”
“唉哟,这……”安大奶奶惊诧地看着明惠郡主,见明惠郡主只是笑笑不说话,又看着李信:“你是三爷身边的管事奴婢?”
“哎,正是。”
“那你该知道,你家三爷跟我家知珺姑娘定亲了,婚前孤男寡女,怎好独自相见?”安大奶奶道,“这点规矩也不懂么?”这裴三爷迟早要跟安知珺是要散的,有甚么好见的。
这老妇是打哪儿来的?李信看了安大奶奶一眼,不语,却是笑笑看着明惠郡主:“郡主?”
觉得被李信忽略而安大奶奶一下变了脸色,才要发作,看看四周,又忍了下去,也看向明惠郡主:“郡主!”
明惠郡主却像碰着什么好事情,面色明朗地笑了笑:“行了,大嫂,孩子们难得见一次面,就让他们见见又何妨?到底是知珺的救命恩人,总不会害了她,是吧,李管事?”
李信依然躬着身子,不语。
见明惠郡主允了,安知珺冲明惠郡主曲曲膝,跟着李信走了。
乐宁县主身边的安知瑶看着安知珺,银牙都快咬碎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明惠郡主默不作声,“行了,大师讲佛偈的时辰快到了,我们赶紧去正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