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蝶心有余悸,从吧台拿来一杯蓝色的汽水,疑惑地说:“你说傅总去那里干什么?那一层全都是员工卧室,总裁的房间应该在上面吧。他走错了?”员工卧室?宋西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犹豫片刻后,试探地说:“我们走时,关门了吗?”“啊?”江蝶睁大了眼睛,“我……我不记得了,应该关了吧?难道傅总还会进你房间?不会吧。”“没事,应该不会的。如果他过去,应该还会帮我关门。”宋西岭垂下眼帘,安慰道。可是,他想起了光明正大放在床上的手机,手机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和记录,其中不乏他心情不好时写的随笔,以及傅珩之的花边新闻和照片,更重要的是,还有他和秦随波的通话记录……宋西岭心神不宁地和江蝶度过了两个小时。好几次他想提前回去看看,都被江蝶以各种理由撒娇求他留下。直到江蝶困了,他才把人送回去,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怀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推开了门。只见傅珩之长腿交叠,坐在床边的木制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玩转着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见他进来,他的目光从手中移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宋西岭把门在身后关上,正要向前,瞳孔却在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时骤然一缩,双脚瞬间如同被死死钉在了地上似的,进退不能。——傅珩之手里的笔,不是别的,正是秦随波之前交给他的那支录音笔!惩罚傅珩之轻轻地把录音笔拍在了桌子上,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宋西岭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目光,缓缓捏住了衣角。说不上是紧张、后悔还是什么别的情绪,被傅珩之发现的这一天迟早会来,只不过这个时间点比预想的提前了太多,他没有一丝准备。他以为,傅珩之起码会在这份协议结束后得知的,毕竟秦随波和他掩饰得那么天衣无缝。“过来。”傅珩之的声音无比平静,近乎轻柔。宋西岭没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暇去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宋西岭只好慢慢地走向他的身边。与他相识的这些年,他从未有一刻,如此不想靠近傅珩之,不想面对他,与他交谈哪怕半句话。房间很狭窄,他们之间只隔着短短的几米,可他走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仿佛只要走过去,从前那些裹挟着虚伪的爱意,令他沉醉而无法自拔的毒药都将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眼熟么。”傅珩之把录音笔拿起,递到他的面前。“傅……”“应该挺熟悉吧,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做成领带夹模样的摄像头,”傅珩之悠悠打断了他,“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我打听了一下,秦随波交代你的事情挺丰富啊,从盛世老板的实际控股情况,我和他们董事会的合作,到我的家庭和个人生活,都有涉猎啊。”“……”“所以你这几个月,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利用我给你的职务之便,通过违背我的协议去和我的竞争对手签新的协议,帮我的竞争对手做事,是吗?”傅珩之站起来,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目光无处躲闪,“说话!”手指力度极大,宋西岭怀疑他想生生捏断自己的骨头。他试图掰开傅珩之的手,低声说:“你放开我。”傅珩之没动,他的面色还维持着基本的冷静,但有点泛红的眼眶和不稳的气息出卖了表面的风平浪静:“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不听话呢?我对你太好了是吗?”宋西岭忽然停止了挣扎,他定定地看着傅珩之那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眸,里面蕴含的情绪他依旧读不懂。傅珩之很生气吗?是,生气太正常了。可他气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毫无征兆的背叛?还是因为眼睁睁看见一颗向来乖顺的棋子在他手里变得不听话了,开始忤逆他了?他究竟,怎么会说出“对他好”这样的话来?有用时爱不释手,没用时弃如敝履,常年和他玩着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的游戏,说爱他时的誓言一个都做不到,做一切事情由着自己的心意,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原来在傅珩之眼里,这是“对他好”。宋西岭慢慢地垂下了手臂,睁眼看他,“是!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所以就跟秦随波……”傅珩之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吻住了他的唇,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他一手将宋西岭的双手反扣在身后,一手按住他的头,然后将他死死摁在桌边,加深了这个蛮横的吻。动作太过暴力和迅速,桌椅因撞击和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屋里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