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家访宋西岭接到绛弋的电话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受杂志社编辑之托,前往郊区拍摄。“啊。您已经出发了?”宋西岭拿着镜头的手僵直了,惊讶地说,“可是我现在恰好在外面。”“关于时间,是范先生约的,他没告诉你吗?”“没有。不过没事,这个时间我叔叔在家,我给他打个招呼吧。”电话挂断后,宋西岭先联系了唐复,他果然在家,说宋天雪正在画画。得知绛弋的来历后,唐复欣然同意。“我去招待吧,不过小岭你也要早些回来,你妈妈他们不在,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吧,小天吵着要见你。”宋西岭说好。接着他给范义康打了个电话,他正和妈妈外出拍照。“呃,我们拍的是……主要拍的是人物,而且我们已经去了马尔代夫,担心影响你的工作,而且又觉得专业不对口,所以,哈哈……”范义康的声音兴奋中透着一丝尴尬。说白了就是偷摸拍婚纱照去了,压根不打算让他知道。宋西岭有点无语,把绛弋所说的事情咽回了肚子,说:“好,那你们玩开心点。”“哈哈哈,谢谢小岭,我们会给你带纪念品的。”“……谢谢。”明亮干净的客厅里,管家按吩咐备出上等明前茶,将一个个洁白无瑕的瓷杯罗列出来,它们精致小巧,完全是顶级的艺术品。那是唐复几年前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他一向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家里实在是太多放不下,只好腾出一套送给了宋西岭。唐复又去厨房看了一眼,点心正在烤制,马上就要出炉。一切都准备就绪,他看了看自己的怀表,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一会儿有个大哥哥要过来,他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知道了吗小天?”唐复摸了摸坐在身旁青年的头顶,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这是一张成熟和懵懂在上面达成诡异和谐的面庞——五官轮廓是一个俊秀的成年男子,但表情却非常呆滞无知。宋天雪似懂非懂问:“他是谁?”“哥哥的朋友。”唐复不愿意告诉他即将到来的人是医生。十几年前亲眼见过医生在宋西岭身上扎针后,宋天雪一直对医生有阴影。“好!”宋天雪一听哥哥的朋友要来了,高兴得在沙发上蹦。这时候门铃声响,唐复挥手:“快下来,过来和人打招呼。”宋天雪规规矩矩地跳下沙发,站在唐复身边。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宋天雪“哇”地叫了一声,睁大了眼睛,而唐复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有些僵硬。他慢慢地扫视门口的二人,最终将眼神停留在那个熟悉的男人身上,说:“原来是傅珩之啊。”傅珩之向他礼貌地笑:“唐叔,好久不见。”“呀,”绛弋惊讶地说,“原来二位认识,那就好办了。”他自然而然地向唐复伸出手来,“您好,我是绛弋,现在在研究所就职,傅珩之是我的助理。”接着他看向宋天雪,温和地说:“你好。”宋天雪躲到了叔叔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然后他发现绛弋还在看他,立刻把眼睛也藏了起来。唐复微笑着握住了绛弋的手:“这样。既然你们都是小岭请来的,快请进吧。”两杯茶在桌子上摆得端正,绛弋开门见山说:“唐先生,我需要单独和您说几句。”“可以,”唐复说,“我们去工作室谈。”厚重的实木门关闭,绛弋扫了一眼杂乱的桌面,上面有很多杂志,中文、英文都有,还有一些照片,被人随意地扔着。唐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说:“这是我侄子的工作室,他不太爱收拾东西,也不允许别人碰,让你见笑了。”“怎么会。”绛弋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宽敞明亮的工作室,在身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正实时记录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屏幕中,傅珩之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汽车模样的玩具,在茶几上滑动,宋天雪凑近了,仔细地看。“我有些好奇。”唐复走到了他的身旁,“究竟是傅珩之这么神通广大,还是小岭亲自将他请来的呢?”“这个么,我可能也给不出准确的回答,但他确实是我所的研究人员。我不知道您和他有什么恩怨,但希望您不要质疑他的能力。”绛弋转过身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白纸,“我们还是聊聊您这位侄子的病情吧。”-下午的工作结束后,宋西岭忙给叔打了个电话。“叔,我忙完了,你那边怎么样?”“还在谈。”唐复这样说。宋西岭一听,担心影响大夫,就挂断了电话。他率先回到工作室,打算把设备放下后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