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雪愣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不记得了。”这表情一看就是在撒谎,宋西岭忙了一天,这时候实在有些累,他懒得揭穿,缓和语气说:“好了,不早了,小天去洗漱睡觉。”我们不熟昨天和杨恕约好在工作室见面时,宋西岭只想到傅珩之每周四早上有课,忘记了他下课后也会不定时过来,以至于等他接起傅珩之的电话,听到两人打了照面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宝贝,你什么时候又招惹女孩子去了?”傅珩之语气无奈,“还在家?我去接你过来吧。”今天早上闹钟没响,他醒来已经上午九点,接到傅珩之的电话时正在刷牙。他一听能把傅珩之从杨恕身边支开,忙说:“好。”“刷牙呢?”傅珩之听到了声音,语气惊讶,“我都上完早课来找工作室找你了,你居然刚睡醒。”宋西岭把漱口水吐出,面无表情地说:“那你的早课也太早了,我大学时候最早的课八点开始,九点半下课。”电话里传来傅珩之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他低低地笑:“难为你还记得自己上过大学。”“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去给弟弟做早饭。”“我大概十五分钟到。”傅珩之说。宋西岭把弟弟送走后才上了傅珩之的车。傅珩之见着他就问起了杨恕,这在宋西岭的预料之中。他平静地回答:“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找我有点工作上的事。你们聊过了?”“嗯,她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说的?”“……想说就说,别卖关子。”“嗯……我实话实说。”他笑了笑,“我说我在追你。”追你。宋西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朝一日,傅珩之会追他。这放在过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在他们合约期间,他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在“追”傅珩之。思考了很久,答案当然是否。他们之间只是金主与情人的不平等关系,“追求”这种象征着有机会得到某人的全身心、索取情绪价值的情况,是不存在的。爱情是他们之间从始至终深深贯穿、不可跨越的鸿沟。可是,傅珩之现在却说自己在追他。真是不可思议,自己今天竟有这么大的魅力么?这或许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他让傅珩之这么费心费力,这么后悔莫及,他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纵然如此,他还是低声责备道:“别胡说八道,被别人误会了怎么办。”傅珩之想了想说:“好,那我下次只能说是自己一厢情愿。”宋西岭回过头去望着他:“所以,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我的事和你无关,不要管我太多。”“你的意思是,有事瞒着我?”阳光从车窗外倾泻而下,落在傅珩之的半边脸上,他微微转头,回眸看了过来,目光明亮而柔和,像夏夜池水中的月亮。“……”宋西岭微滞,“不要你管。”“嗯,是什么事?”傅珩之不听他的话,猜测着,“跟今天那个女孩子有关系?”宋西岭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说要给我弟弟做一些测试,还有什么医院可以做?”“一般的精神卫生中心都可以,大多需要一天的时间。中间的注意事项很多,不如今天抽空吃个饭我和你说说?”“现在说不就好了。”“现在?现在我想探讨一下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或者你说说中午想吃什么。二选一。”“……”转头看傅珩之,他只笑不语。宋西岭顿时感觉自己拙劣的遮掩在他面前像一层薄薄的纸,不堪一击。“想不出来么,”他说,“我给你做怎么样?今天都做你喜欢的。”“好吧。”宋西岭心不在焉地说。回到工作室后,他用眼神逼退傅珩之,把杨恕带入房间里,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请柬递给她。杨恕接过东西,嚼着泡泡糖说:“其实我过来是想问下你需不需要什么特殊安排?我这边希望一切从简。”“我也是。最好十分钟之内结束一切。”“没问题。”杨恕打了个响指,“外面那个男人……”宋西岭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提醒她:“我单身。”杨恕说:“我知道。他姓傅是么?”宋西岭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到时候会来现场么?”“不会。”“他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也谢谢你没告诉他。”宋西岭这时候打开了门,余光中,傅珩之站在窗边拿起了一本杂志,宋西岭认出那是上个月拍摄完成后杂志社寄来的样书。宋西岭从不收集那些杂志,一般看一眼,大致没问题就丢开了,可傅珩之会把这些样书翻来覆去地看,毫不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