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利君重新转过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想羞辱我吗?”
“我敢吗?”王子原走近她的身边,弯下腰,欣赏她脸上的新娘妆容。
“等婚礼结束了,我还要喊你一声妈。作为你未来的儿子,我敢对你不敬吗?”
这些话,就如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刃,狠狠插进唐利君的心底,唐利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流血,在绞痛,却无能为力。这种不能反击的弱势,居然是如此让人痛恨,唐利君狠狠地拍下桌面,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唐利君的话,让王子原感到好笑。“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我的祝福吗?”
“祝福?”唐利君的俏脸瞬间扭曲了。“谢谢你的祝福。如果没有你的祝福,我相信我的婚姻会更加幸福,会更加快乐。”
王子原欣赏着她的扭曲,欣赏她一闪而过的怨恨,心中的快意在不断堆积。“我现在还给你的,只是你给我的十分之一而已。”
唐利君有点稀里糊涂,回头望着王子原,却从王子原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浓烈的恨意。唐利君心惊肉跳,她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让王子原如此仇恨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你,我从来没有欠过你,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弄得我对不起你似的?”
王子原往后退一步,望着唐利君身上洁白的婚纱,嗤笑道:“全天下的新娘都有资格穿这一身白色的婚纱,唯独你没有。和人家的儿子搞在一起,再和人家的老子结婚。唐利君,你配得上这纯洁的婚纱吗?你配得上吗?”
纯洁两个字,将唐利君刺痛了。“你以为我想吗?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
王子原摇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是我逼你和我父亲结婚的吗?是我逼你爬上我父亲的床吗?你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承担责任?”
唐利君第一次发现,最恶毒的话,不一定带着脏字。像王子原这番话,就足够她在地狱里走上几回。“对,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是,我告诉你王子原,你用不着得意的,你和李小姿,迟早都会得到报应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下场?你以为做好人就有好下场?顺着你的心意,就有好下场吗?”王子原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明显了。他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人,眼里闪着不屑的光。“唐利君,我不是摇尾乞怜的狗,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尊。可你当我是人吗?在你的眼里,你要的是王氏集团继承人身份,而不是我王子原。”
“你想尽办法和我接触,表现你的才华,展现你的高贵,无非是希望我爱上你,为了你如痴如醉,抛弃女朋友,最后和你在一起。”王子原想起前世的种种,心痛袭上心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把他最重要的人伤害到体无完肤,最后横死街头。“然后呢,等你完全得到我之后,就可以用你高高在上的唐家大小姐身份来控制我。可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王子原想要的人生。我不想做一个女人的傀儡,也不想一辈子被你压制。”
王子原的一番话,说得唐利君哑口无言了。她颓败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粉都掩盖不了她的苍白。“你竟然这样恨我?!”
如果不是恨的话,为什么王子原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让她有一种彻骨的寒意,浇的她透心凉。
王子原望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他曾经也爱过她,只是这份爱,随着他们之间的矛盾加深,慢慢消磨,以至于后来完全消失了。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爱情不纯粹也不够真诚。
一开始,唐利君贪图的是他英俊的样子,加上可以摆布的身世,而他贪恋的是唐利君年轻漂亮的模样,还有刘唐两家的势力。说白了,培养这份爱情的土壤,从一开始就是名利。
对比起来,他和李小姿的感情不同,他们相爱的时候,是爱上对方这个人,而非对方背后的身世,选择在一起,也是彼此相爱。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以为他可以舍弃李小姿这个累赘,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人。现在想起来,是他算错了一件事,就是真正的爱情,是不能够去算计的,能够算计的多半是虚情假意。
他和唐利君躺在一张床,互相算计,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彼此的怨恨和痛苦。
在这刻,王子原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挣扎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和唐利君不能白头到老的原因。在婚姻或者爱情里,若是一个人自私,尚可维持,两个人自私,就只会走向灭亡。他和唐利君两个人都是自私的人,不肯为对方付出,又怎么可能收获幸福的果实?这就像一棵小小的树苗栽下去,没有精心的照料,是不可能成为参天大树的。
王子原静静地退下去,唐利君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这种孤单就像从他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
他不快乐。唐利君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就不由自主地苦笑。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为什么要在乎呢?
王子原走后没有多久,王明基就走进来。望着眼前这张苍老的脸孔,唐利君第一次发现,这张脸孔是如此的丑陋,这个人是如此的卑鄙。或许,她一开始就厌恶王明基,只是,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痛恨和厌恶,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似的。
不过,唐利君还是压下心中的厌恶,伸出一只手,让王明基牵着她走出去拍婚纱照。
等她拍了一辑照片后,就回到更衣室,准备换一件新的婚纱。
当她的手从一件件准备好的婚纱掠过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头颅突然从婚纱里钻出来,喊了一声:“唐小姐。”
唐利君大叫一声,指着对方,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岚神色非常平静,一身黑色的套装,将她雪白的肌肤衬得如牛奶一样雪白,她的目光空洞,就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似的。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人,都会感到心惊,何况她的出现地点也不正常。“我?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