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有一年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了。”司无尘的视线在幼帝宿白的身上一扫而过,语气有几分飘忽,“三年前先皇后抱着先皇遗体****的时候,陛下就在殿内。”
司无尘的话让墨锦戎神情一怔,看来史书倒是漏掉了不少东西。墨锦戎吃完手上最后一口点心,拍了拍手,起身一步一缓的朝着宿白走去。
墨锦戎走到半路双手环胸斜靠在一根木桩上,脚尖来回的拨弄着几颗碎石。忽然一个用力一颗碎石自她脚尖飞出,直直的射向场内的宿白。
噗通……
那小小的身子应声而倒,仓皇的抬头,在宿白的视线落到墨锦戎身上的那刻,眸子里尽是震惊。
墨锦戎嘴角微扬,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宿白,全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宿白收回视线,咬着牙,倔强的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站稳,啪的又是一颗石子,噗通一声,这一下摔得比刚才还要重。
这一次宿白没有再抬头看墨锦戎,只默默的撑着那把木剑慢慢的站起身。
爬起,摔到……
再爬起,再摔到……
如此循环反复,以至于站在司无尘身后的知安着急万分,“主子,陛下他……”
宿白再一次爬起来,就算有木剑的支撑,双脚也已颤栗不已,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灰尘和汗水,显得分外狼狈,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倔强却只增不减。
啪又是一声,这一次宿白没有再站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眸中已隐隐泛出些许亮光。
“陛下!”看着宿白的样子,知安立马想要上前,却被司无尘伸手拦住。
那边的墨锦戎看着终于精疲力尽的宿白,站直身子朝着他走过去,蹲下身,与他目光对视。“是不是很想不通?我明明之前就那么拼命的救你,现在却这么对你?”
宿白抿着嘴撇过头,眼底的委屈一闪而过。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永远保护你,前一刻还拼命守护你的人或许下一刻就会对你刀剑相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站起来,变强。”
墨锦戎说的一字一顿,仿佛是要将这些话刻进宿白的心底。
宿白周身一怔,在他心里母后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娘亲。可是那天她却死死的绑着他,四周的火那么大,烧的他很疼,他哭着喊着让母后放了他,可是母后却无动于衷的抱着父皇的尸体,看他被火焰吞噬。
宿白咬着牙,摇摇晃晃的撑起身,眼神定定的朝着蹲在他跟前的墨锦戎,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扑进她怀里。
知安站在原地看着终于抛下一切哭的肆无忌惮的陛下,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自从主子将陛下救出来后,他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没说过一个字,太医说陛下的嗓子没有任何问题,是他自己不愿意开口。这一次陛下被挟持,心中对这个拼死救他的女子有了依赖,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那一个午后,年幼陛下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宫殿。
那一个午后,女子挺直腰身环着怀里幼小的身躯蹲了三个时辰。
那一个午后,那一场拥抱,那一场哭泣,悄悄开启了一群人的新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