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到慕天遥的眼前,撂下狠话:“若她是个有夫之妇呢,你也觉得不重要么?”她骤然两手捶打着慕天遥的心口,雾蒙蒙的大眼里闪着奔腾的怒气。
“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她是否是别人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慕天遥任由她放肆捶打,并不曾躲避她的拳头。
小狸气得发疯,她手下的力道更重,口不择言起来:“可你是什么身份,她知道么?若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觉得她能接受么?”
慕天遥一颤,是啊,他自己的身份是个不小的问题,他不敢说。
“还有,你若执意要和她纠缠,那么在四年前你对那男子的所作,很可能会被她知道。哥哥,若如此,她还肯原谅你么?”小狸停止了捶打,声色俱厉地将那往事再度翻出。
四年前的那幕从慕天遥眼前掠过,虽然显得支离破碎不完整,可他却依然能记得当时的重要情景。
原来,一切都不可能当作没发生。
“或许他们两个并无关系,小狸,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不要说了。”慕天遥转身避开她,他不想这个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看见自己眼里深藏的隐忧。
小狸嗤笑,半是讥讽半是感叹:“哥哥,到底是我危言耸听还是你自欺欺人,我想,你该好好想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必是伤感情,小狸虽然性爆,可也知道适可而止。
顷刻间,周遭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尴尬,这样的尴尬虽然不至于让人窒息,却让人不舒适。
兴味索然,两人站着春夜料峭的寒风中不语。
夜色朦胧如纱,春风拂着清冷水气丝丝缕缕沁入人的肺腑。因着着点点的清寒,两人先前狂躁和紊乱的思绪得到梳理和平复。
柳树枝条随风摆动曼妙绝伦,仿佛只需要数日,这春风便可赐予它最令人沉醉的韶华。
拂动满身疏落月色树影,慕天遥率先打破了沉静,他问:“拓跋云飞兄妹俩可有什么动静?”
“他两人曾在元宵夜来过灯市,到底是赏花灯还是另有他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小狸看着河面低声答道。
慕天遥望着小狸娇俏的侧脸,语气微寒:“不知道······不是叫你盯紧点么?”
“你以为我想这样是吗?”小狸猛然回首,眼里泛起泪光,声音颤抖着道:“他们前脚出门,我后脚跟去。可是元宵灯会何等的热闹,我承认我是不小心跟丢了,可是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小狸······”慕天遥有些无言,或许,自己是错怪了她。她再任性,再刁蛮,可从来不曾忤逆过自己的意思。
小狸冷笑,撇嘴道:“后来灯会发生大火,烧死数人,想必哥哥你不会不知。接着,唐老虎的侍从挥着刀到处乱砍乱闯,人群一片混乱,我哪里还找得到拓跋兄妹的影子。”
拓跋冰儿的人,慕天遥并未见到。可是拓跋云飞那晚的行踪,慕天遥却是一清二楚。想到这,他眼前浮现粉扇全身**倚靠在那银色面具男子身边的情景。
慕天遥语气转暖,柔和问:“那晚你没事吧?”
“为救一对差点惨死在唐老虎随从刀下的男女,我被人砍了一刀。”小狸淡淡说。
“啊!”慕天遥一愣,小狸她受伤了?
小狸瞥过慕天遥愣怔的神色,心里不无失望。可失望又如何?慕天遥的心里,不是她。
“伤得怎样?”慕天遥说着就要靠近小狸,凝望小狸面容,他心疼道:“给我看看伤到哪里?”
小狸后退着避开他,嘴里倔强道:“没事,一点轻伤,不碍事。”
“那你还跑出来见我?”慕天遥叹了口气,若知道小狸受伤,他是不会让她来见他的。
小狸笑笑,别过脸道:“你知道,不管何时,你只要找我,我都会来见你。”语气低沉,竟是含着隐约伤感和决然:“不见你······除非我死了。”
慕天遥心里一颤,面对小狸的直言不讳,他无法平静。她是他的妹妹,今生,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爱。他是要负她的,可面对她的情意,慕天遥却无法视而不见。
有很深的愧疚袭上心头,他缓缓走近她,伸出一手抚在了小狸的肩头。
他说:“小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不······我要的不是你的这句‘对不起’,哥,我要的是你的情,可如果你对我实在无情,那么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一点不想。”小狸失望极了,她摇着头,却不能忍住不流泪。
一厢情愿的,是她。她无法怪慕天遥,可同时她也无法看着慕天遥去关心别的女子。矛盾、纠结,让小狸不知道如何自处。
可是,能呆在慕天遥的身边,不是毕生所求么?
月上中天,这样偏僻的地方实在不宜久留。望着清冷月色,慕天遥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该要小狸为他实行下一步计划。
他温声唤过小狸来,泠泠月色下,他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脸上神色肃穆,似乎在交代着一桩无比重要的事情。而小狸,娇俏的脸容却是一变再变,到慕天遥说完,她整个人都似被一抹很浓的忧伤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