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西看到了顾含青身后的薄谈。顾含青:“介绍一下,这是薄谈,这是程元西。”程元西:“认识,薄二。”薄谈:“程三。”顾含青:“……”气氛怪异,顾含青瞥了薄谈一眼。薄谈笑了笑,看了眼程元西怀里熟睡的追追,说:“之前查追追,很抱歉。”程元西:“没事,我总得看在含青的面子。我把她当亲妹妹。”又聊了几句,顾含青和薄谈就走了。回去的路上,顾含青坐在副驾,想起刚才,说:“二哥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刚才“薄二”“程三”的,是向来矜骄高傲的薄谈先退了一步,本来她都打算开口打圆场了。当时她是惊讶了一下。薄谈勾着唇,漫不经心:“我还能这点眼力都没有?大舅子在给你撑腰。”这声“大舅子”让顾含青一顿。“才骗人家女儿叫你干爸,现在又叫人家大舅子,你怎么尽占人家父女的便宜?”薄谈失笑:“我占的不是你的便宜么?”顾含青:“……”正好在红灯停下,薄谈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周末陪我去看看老太太?”顾含青:“好。”周末,顾含青和薄谈去看老太太。老太太这里比较僻静,植被也多,顾含青一来就感觉这里比下面的气温要低一两度,暑气没那么浓郁,还有风吹着,舒服多了。“这里是个避暑的好地方。”顾含青感叹。薄谈握着她的手,“你喜欢最近就多带你来。”顾含青跟着薄谈先去和老太太打招呼。对老太太来说,热天比冷天好过一点,最近腿不怎么疼了,精神看起来也好了点。薄谈询问了郑妈老太太的情况,听说老太太有点感冒,他没好气地说:“您怎么还贪凉呢?”老太太怪郑妈多嘴。薄谈:“郑妈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医生让您怎么做您就怎么做。”老太太有些心虚,看向顾含青问:“电影拍完了?”突然被老太太问到,顾含青坐正了一些。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是那种气势还在,不怒而威,那双眼睛仿佛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人看透。每次在老太太面前,她都会有一点紧张,人不自觉地会坐得更端正。她回答:“拍完有一阵了。”老太太:“上星期小月来,还陪我和郑妈一起看了你的电影,拍得不错。”聊了几句,顾含青发现老太太是真的看了,有点诧异。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说:“还是年轻人的手腕漂亮。我这里有样东西,你戴着应该合适。”老太太让郑妈去拿。很快,郑妈拿来了一个精致的黄花梨盒子,大概巴掌这么大。盒子打开,里面是只玻璃种翡翠手镯,非常通透。顾含青不懂翡翠,都能看出来这质地市面上很难见到。她哪里敢要,说:“这太贵重了。”“我留着也是放在那里,还是年轻人戴着好看。”在老太太眼里,这好像这是件很普通的东西。给她她也不敢戴。顾含青正要继续拒绝,薄谈开口说:“老太太给你,你就拿着。她的好东西多的是,不差这一两件。”老太太没好气:“多也经不住你造的。我那青花瓶不就是你打碎的?”薄谈笑了笑,说:“我五岁砸的,您还念念不忘呢。不是挨了您一顿揍?”老太太轻哼。顾含青听得想笑。薄谈又对她说:“收着。老太太的都是好东西。”“谢谢老太太。”顾含青决定先收下,私下再和薄谈说。之后,她离开,留他们单独说话。顾含青走后,薄谈看着老太太,笑了起来。老太太:“笑什么?”薄谈:“我要是没记错,这是您的陪嫁吧?”老太太:“我还不是看你之前一副没家回的样子可怜。”郑妈在旁边笑。薄谈:“您和郑妈整天就看我的笑话。”老太太:“我说过,你一辈子单着也行。”薄谈失笑:“那可不行。”顾含青这边出来后去薄谈房间窗前的池塘转了转。这里夏天的景致和冬天的时候很不一样。池塘里开着粉色的荷花,有蜻蜓落在上面。冬日里香气浓郁的腊梅已经没有了,竹子芭蕉葱郁茂盛。这里竟然还有棵不大的桃树,大概冬天的时候只有枝干,被她忽略了。桃树上已经结了桃子,就是不怎么大。顾含青余光看到回廊那边有人走过,抬头看了一眼,是薄诏。薄诏也看到了她。目光对上,顾含青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大哥”。薄诏点点头,然后走了下来。顾含青有点莫名。她和薄诏不熟,唯一说话多的那次还是当年薄诏找上她,让她劝薄谈。那次还不怎么愉快。她看着薄诏走到她的面前,不知道他找她要说什么。薄诏开口:“当年我虽然是爸爸的说客,但其实是支持薄谈的。”从薄谈的口中,顾含青知道他们兄弟的关系不错,当年薄谈去英国也有薄诏帮忙。“那为什么还要劝他?”她不太明白,觉得很矛盾。薄诏:“我们父母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就是我们父亲的错。我想像薄谈那样,但是又受父亲的影响,接受着他给的一切。其实我和薄谚一直都很羡慕薄谈。薄谚从小就很崇拜他,想成为他,但是没有成功。”顾含青这才明白,薄谚对薄谈的态度来自从小的崇拜。她有点理解薄诏的意思了。就是,他选择接受了他们父亲给的财富、权势,就要听他的安排。所以他们的父亲让他来劝薄谈,他就来了,需要交差,但他心里是支持薄谈的,最后还帮了他。支持薄谈就是他内心深处对他们父亲的反抗。薄诏又说:“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找薄谈当靠山。那次你拒绝劝薄谈,我就对你改观了。你能支持他,说明你是真的喜欢他。”最后一句话让顾含青有点不好意思。薄诏说完就走了,顾含青也对他有所改观,也更加理解他和薄谈之间的关系。之后,顾含青回了房间。郑妈送来了消暑的甜品,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顾含青吃完没多久,薄谈回来了。她和他说了遇到薄诏的事,还有薄诏说的话。薄谈:“也就是从那件事开始,他发现管不住我们了。”顾含青知道“他”指的是他们的父亲。薄谈又说:“大哥还在我面前夸过你。”顾含青有点不好意思。她看到摆在桌上的黄花梨盒子,想起那只手镯,说:“这手镯太贵重了,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收。”薄谈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手镯。通透的玻璃种翡翠在他的手中泛着光泽。他握住顾含青的手,把手镯套进了她的腕间。纤细的手腕间戴着翠绿的镯子,衬得皮肤更加细腻。薄谈欣赏着,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戴着这么好看,收了。”不等顾含青说什么,他拉着顾含青出了房间。他们绕过围墙,走向了围墙另一边的房子。薄谈打开门,带着顾含青走了进去。“记得这里么?”顾含青点头:“是你母亲的房间。”当年,她来过这里一次,是被他突然叫来的。他们在黑夜里相拥坐在书桌前的地面上,用手机的灯照着书架,宛如在数星星。他们还把这边当成了告解厅,说着心声。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和她记忆中还是一模一样。看到那一整面墙的与天体物理有关的书籍,顾含青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