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君听到动静回头,瞧见是我,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公主。”
我赶紧止住了他,道:“不用多礼,你坐好便是。”
柳少君这才又小心坐下了,很是有些愧疚说道:“都是属下无能,害公主昨日遇险。”
“不说那些,反正我现在也好好的。”我摆手,又问他道:“倒是你,怎么伤成了这般模样?前一日不是还好好的,并未发现海棠有何异动么?怎么昨日忽然就出现了这许多北海的人?”
柳少君默了一默,道:“唉,都是属下大意了。其实前一日,海棠就已经发现属下监视她了。”
“她怎么发现的?”我奇道。
柳少君没有回答,却是先问我道:“公主可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除夕之夜,海棠在谷内失足落崖,大伙怎么寻她都不见,直到大王亲自去找,这才在崖底寻到她的事么?”
虽过了许多年,那事我却还记得清楚,当时海棠有意陷害我,哄一撮毛带她去什么观景亭,然后便就失踪了,最后被人从崖底寻到时,身上各处是伤,简直惨不忍睹。也是正是因着那事,她惹急了我,我这才赌气决定也要恶心恶心她,就是走也要睡了黄袍怪再走。
我点头,“记得。”
柳少君又问:“那公主可还记得她有一块护身玉佩?”
玉佩我也记得,那是素衣赠与她防身的,当时若不是那玉佩庇护,海棠早在崖底被野兽啃食干净了。
“你被她发现行踪,与那玉佩有关?”我问道。
柳少君答道:“那玉佩有示警之能,只要我等带有妖气之人靠近,玉佩便会示警。想必也正是这个缘故,当年白珂带人百般寻她不到。属下疏忽,忘了此事,瞧着海棠表现无异,还当她不曾察觉被人监视。谁想她却只是假作不知,暗中却通知那北海的人,这才有了昨日之险。”
“难怪,难怪,若是这般,之前的事倒也都解释的通了。”瞧着柳少君与织娘两个都面露不解,我又与他们解释道:“海棠可不是前日才发现柳少君,怕是再早之前便就知道了。”
“再早?”织娘奇道,“什么时候?”
我笑了笑,问她道:“还记得之前咱们在城中造势,说那叛军首领如何如何好,就想着引海棠上钩去抢。为着这事,还特意在城门口演了一场戏给她看,不料事后她却是毫无动静。现在想来,她那时应该就知道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开始心生警觉了。怕也是从那时开始,与那北海的人勾连上的。”
一事通,便就事事通了。难怪我这里刚要诱杀白珂,海棠那里便就知道了,不仅向龙啸北求救,还亲自跟着北海的人赶了过去。
织娘那里也不由叹道:“海棠这人实在狡猾,得亏她自尽了,不然还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妖呢!”
柳少君认同地点了点头,许是怕我恼他去找奎木狼,又解释道:“属下昨日被北海的人所伤,勉强逃出命来,待回到宫里才知您已带着织娘出宫,料着是去杀白珂了,慌乱之下只得去了军营向大王求救。”
“你没做错,也多亏了你,咱们这些人才得活命。”我停了一停,又道:“事已经过去,白珂与海棠也已身死,什么仇也该消了。你与白珂兄弟一场,寻个日子,把他们两个安葬了吧。”
柳少君默得片刻,低声应道:“好。”
可不想这事却不是那么好办。
海棠乃是国王亲封的义安公主,那丧事怎么办都有讲究,不是谁都可以插手的。柳少君为着圆白珂的心愿,一心想将他两个葬在一起,无奈之下,只得趁着月黑风高夜去了趟公主府,偷偷撬开海棠的棺木,将白珂尸首悄悄放了进去,这才算了事。
朝中与北疆叛军议和之事进行得颇为顺利,没多久便就签订了和约,朝廷许北疆自治,并派公主和亲,而北疆叛军则答应退兵,并承认与宝象国的宗藩关系,每年按时朝贡进献。
以目前的形势,能签下这份和约,宝象国上下都大喜过望,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把我这位和亲公主送出城去,好敲锣打鼓地送叛军离开。就连王后那里,也变了口风,私底下与我感叹道:“只看这份和约,奎木狼对你许是也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