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迟却丝毫不在意,不仅没有抽出手来,反而示意怀殇给他递了个凳子,就近坐在陶紫床边,方便她虐待自己,排遣痛苦。
一只手被陶紫紧紧攥着,顾云迟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一直不停地用棉布给陶紫小心地擦拭着脸上的冷汗。怜惜的眼神,让旁边的怀殇觉得心里怪怪的。
“怀殇,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自己的伤还没有好,需要静养。记得换药,不然背上会留疤的”,顾云迟淡淡交待着,语气像一个长辈。这让怀殇心里有些不爽。
“我都说了,我早好了!而且,我又不是女人,还怕留疤么!伤疤是男人的荣耀!”怀殇一脸认真。
明明还是个孩子……顾云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我要给阿紫换药,给她加些止痛的药,你确定你要留在这里?”顾云迟轻描淡写的问。
闻言,怀殇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走了!你小心点!”之后,又看了看疼得已经不清醒的陶紫,咬了咬牙,捏着拳头走出去了。
顾云迟没有回头,嘴角却是弯弯的……这孩子……
怀殇离开之后,顾云迟低下头,用无限宠溺的声音对陶紫道:“阿紫,乖,先送开一下,我给你换药,听话,换过药就不疼了。”
陶紫虽然已经迷糊了,但对顾云迟的声音一向没有抵抗力,自我挣扎了一会儿,就慢慢把手松开了。顾云迟抽出手时,整个左手已经被捏的青白交错,但他毫不介意,转身便取出瓶瓶罐罐,还有干净的棉布,开始调配止痛的药。
疼痛中,陶紫隐约觉得胸前一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陶紫顿时清醒了一半!
这这这这这!阿迟这是……!
此时,顾云迟刚解开陶紫的衣襟,正在小心翼翼地取下沾了血的药布。药布离身的时候,陶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顾云迟手上一顿,抬起头,正与陶紫四目相对。
就这样,一向搞不清状况的陶紫,此时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
本来陶紫还在脑子里不断过滤曾经看过的话本子,思忖这样的时候,自己到底应该抱胸大喊“救命”,还是应该媚笑一声,道一句:“官人真是急性子”。可当她一低头,看见自己恐怖的伤口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
“啊!阿迟!我要死了!”如此无厘头的一句,顿时把刚才略尴尬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顾云迟轻轻一笑——他怎么忘了,这可是他的阿紫,永远不按套路出牌,永远充满意外和惊喜……是惊喜吧……
“不会死的,阿紫,来,换药了”,顾云迟抿着嘴角,笑意浅浅,手上却小心翼翼地将干净的药布轻轻覆在陶紫的伤口上。
伤口猛一接触到药物,陶紫忍不住吃痛地轻呼了一声。很快,药物中止痛的成分开始发挥功效,陶紫觉得敷药的地方有些温温的感觉,疼痛也在慢慢减轻。
陶紫一向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她立刻就来了精神:“阿迟,你说我身上会不会留疤啊?据说身上有疤嫁不掉诶!”
顾云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却还是耐着性子问:“谁告诉你的?”
陶紫一脸理所应当:“当然是杨松柏以前托茯苓给我带上山的话本子啊!我跟你说,话本子上的姑娘都是水嫩嫩的,划破了手指头都担心留疤!我这么长的伤口,留了疤一定很可怕!到时候可能真嫁不掉了。”
陶紫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表情毫无遗憾或者担心之类的情绪,仿佛她只是在陈述自己晚上要吃什么一样,无关痛痒。
顾云迟在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力……像阿紫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会不会在意……呵……罢了。
换过药之后,陶紫因为闲得无聊,硬拉着顾云迟,喋喋不休地给他讲了许多自己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顾云迟不置评论,一直带着淡笑听着,不时点点头。
气氛刚刚好。
茯苓来的时候,顾云迟就坐在陶紫床边。陶紫攥着顾云迟的左手,睡的正香,时不时还呢喃几句,总会冒出“阿迟”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