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摆摆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命关天的事;却也紧张地握紧拳头,脚步加快几分。看到她的时候,护士正把一根两米多长的管子往她嘴里塞,她手脚被护士死死按住,频频作呕。水流进到胃里,再被抽出来,反反复复五六次,拔出管子的时候她一大口黄水喷泄而出,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昏死过去。见惯了病人的叶知秋至今想起这幅场景仍觉得触目惊心。林永年当时将他叫到一旁,小心嘱咐此事不要对外张扬,说话间瞥了眼里面的护士和急诊医生。叶知秋让他放心,话到嘴边见到林永年布满血丝的眼珠和深凹下去的眼眶又活生生咽下。他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逼她走上绝路?第一反应和林永年脱不了关系,可又直觉不该这样。亲生父女又不是仇人,不应该,不至于。“叶主任,我先进去准备待会查房了哦。”林听叫住愣神的他,指了指办公室,笑盈盈的。他晃过神来,扯了个笑容。突然想到那个男人好像爱抽烟,心里嘀咕得找机会和林听说说,抽烟伤肺,得戒,最好再定期来医院体检给肺部拍拍ct看看有没有肺结节。嘀咕完又对自己无语,真是操心的命!林听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就被小刘护士长叫到走廊一角,鬼鬼祟祟,“气色这么好,恋爱了么?”“…”“逗你的!哈哈,说正事,梁帆死活不肯今天出院,这孙子可真磨人啊!”“???”够新鲜,别人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出院,就他赖在医院不肯走。可转念一想这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不足为奇,为什么怕出院,还不是因为他胆小怕死。怕死是人之常情,可过于怕死多半是有病。刘护士长还在絮絮叨叨,一个劲痛斥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事儿精。他住院这几天把大家伙折腾的够呛,有事没事都按铃不说,来晚了还要被他数落几句,话里话外都在暗讽护士们忙着聊天谈笑不管病人死活。大家不管多生气见他时脸上还得挂着笑,不然会被投诉给病人甩脸色。上纲上线的,活脱脱一个不懂得尊重人又把自己看的比天都大的麻烦精。林听蹙着眉,联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服务员颐指气使的模样,皆是有迹可循;用外厉内荏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不过”,小刘压低声音,招招手让她凑近点,对着她耳朵,“刚刚院长来了,在他床铺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叶主任也在,从头到尾板着脸。你来的时候院长刚下楼,说去外院开会去了。”“原来老叶今天闷闷不乐是为这事啊!”林听恍然大悟。“那可不,我刚才都没敢和他打招呼,脸阴沉沉的。你也少惹他。”林听耸耸肩,心想自己哪敢惹他,天大的把柄还在他手上握着。见时候不早便准备回办公室准备查房事宜。小刘拍拍她肩膀,“待会查房你再问问他,劝他老人家赶紧麻利出院吧,他好像比较听你的话。”“别,承担不起。”忙不迭双手合十给小刘作揖,让她赶紧收回这吓人的话。人逢喜事,说话语调都自然上扬,查房的时候她主动上前对病人嘘寒问暖,甚至从头到尾都挂着笑。到梁帆床铺的时候,特意多留意他的病历,完全符合出院标准。“我不出院。”他盘腿坐在病床上,没事人一样,气色一级棒。叶主任老干部的手始终背在后面,面无表情,抢先开口,“理由?”“我怕复发,我怕有什么别的并发症,比如肠粘连什么的。”他说话听起来漫不经心,眼底流出的的确有担忧和慌张。“你只要好好术后保养,每天吃完饭半小时不要立即坐下,多走动。就不用担心。”林听耐着性子,言语有点温柔。对方大约也觉奇怪,一向对他横眉冷眼的林听今天突然转了性;便饶有兴趣抬眼打量她。她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没系,侧身的时候稍不注意便会露出锁骨上的吻痕。梁帆笑笑,明白了。叶主任不愿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林永年都发话了,照办就行,也的确没啥再白费口舌的必要,便带着一众人转移阵地。林听落在最后面,欲跟上的时候被梁帆叫住,对方挤眉弄眼捂着嘴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把衣服弄弄好。”“???”下意识低头,突然想到什么,脸红的不行,扣子系到最高,仓皇而逃。走到一半又赶忙回去,对方一副有何贵干的神情。“你不要在我爸面前胡说。”“我没那个闲心碎嘴。”梁帆有自己的骨气,“当我什么人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屑于做长嘴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