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继续装可怜巴巴,颈椎犯了身不由己。“你怎么突然来啦。”她偶有撒娇的时候,声音很软,娇滴滴的,听的人心痒痒。“想你了。”林听猛地一个起身,精神抖擞,沈微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没事,我心里有数,你是不知道颈椎这玩意,发起飙来能把我弄死。”语气轻松,却还是没能把他眼底的怒火浇灭。沈微明早就打算来上海看她,琢磨很久决定等她上台演讲完再现身。一来是不影响她发挥,二来他了解她,工作科研的时候六亲不认,甚至能把他轰下床,干脆还是识相点。没想到刚走近大堂就看见林听被叶知秋搀着,他几个箭步飞奔过去,看似镇定心里急得不行;对方三言两语介绍情况,才让他放下心来。林听匆匆扫了眼手机里的未读短信,惊呼一声,钻到沈微明怀里,“老叶让我休息一天,周五不用去医院了。那加上周末值班安排取消,我岂不是有一个小长假啊!”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倒像是上天给两个人的礼物,麻利地改签机票,联系前台延长入住时间,毫无计划的上海游就这么开始了。林听一脸兴奋,甚至旧事重提,“上次旅游也是和你,在香港。这次还是和你,在上海。是不是暗示了什么?”沈微明连忙捂住她嘴不让她说下去,一提往事他就头疼,警告她不要没事瞎联想,说到底还是被林听弄出了心理阴影。林听掰着指头计划行程,上海她来过很多次,只对虹桥机场火车站,以及市内各大酒店还有张江“药谷”的某些药企格外熟悉。她想吃一碗顶级蟹黄面,再来一份鲜肉小笼,还想领略一下地道上海本帮菜的浓油酱赤。从前对吃食并无讲究的她竟变成了吃货,美其名曰是提前驯化自己的味蕾,毕竟沈微明要开饭店了,她还不得多培养一点美食的触觉。沈微明笑着看她如数家珍,照这架势一天八顿饭都打不住。最后揉揉她脑袋,“没有安排的话,跟我走。”“巧了,你在香港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凛冽的眼风扫来,林听吐了吐舌头闭上嘴,暗自嘲笑这个男人的小家子气。盲盒·文艺过敏没有计划的旅游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不到最后一秒都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更多。林听怕踩雷,躺在床上火速翻阅各种旅游攻略和餐饮榜单,嘴上振振有词,想快速构建出一个靠谱的旅游方案来。她列出的包括但不限于,去滨江大道看夜景,去老弄堂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去静安寺烧香。听到烧香二字时,沈微明没忍住瞥了她一眼,没做声。总体来说,网上标注的大部分攻略都还算着调,直到她嘴里冒出要去打卡城隍庙的南翔小笼,终于忍不住打断。“吃小笼包的地方很多,你非要选一个最难吃的。”“点评写了是必吃榜呀。”林听不服,举着手机给他看。沈微明一贯瞧不上点评上的排行榜,说都是水军刷票刷出来的;全国各地的人到一个地方打卡的都是相同的饭店,着实无聊透了。旅游么,就是要去陌生的地方尝试新鲜的东西,体验一把率性而为的自在。林听不服气,嚷着他有本事以后等店开张了不去刷点评。沈微明面露鄙夷,“我们靠口碑制胜,才不干这事。”才几天的功夫,已经成功培养出老板思维。林听说不过他,索性嚣张跋扈一回,指着必吃榜前十的饭店振振有词,“怎么也得尝一个才能死心。”沈微明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塞进裤兜,不置可否,”跟我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从酒店出发,沿富民路到巨鹿路左转,一口气走到陕西南路,统共二十分钟的路程。沈微明压根没看地图,对路况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一个土著。上海的气质和南城截然不同。林听穿梭其中,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耳边是听不懂的吴侬软语,抑扬顿挫,无论是嗲嗲的“好额呀~”还是略显急促的“侬组撒”,都别有一番风味。石库门,小弄堂,没有招牌的咖啡店,和尚未营业的酒吧,处处显现出的特立独行的精致感和街边的生活气息并不违和,反而相辅相成,让人心旷神怡。沈微明牵着她在一个不起眼的门脸前停下。四个不锈钢大字的招牌,多少欠缺点美感,却又恰到好处的和楼上住户一排排的空调主机混为一体。窄的似乎会卡住两个人的双开门,玻璃上贴着三个红色的大字“上海菜”,上面还有一排小字,“本店不得占位等人,人齐入座”,尽显傲气。进店需要下两个台阶。沈微明低头,进去之后让本就不大的空间看起来更加逼仄。只见他脚踩地板,头顶天花板,被林听打趣成是当之无愧“顶天立地”的男子。玩笑之后又是一阵纳闷,搞不懂男人为什么千挑万选这样的店铺,墙壁上老式的挂式机毫无美感排成一排,唯一能体现老板审美的大概是天花板上的复古吊灯,颇具年代感,却精致的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