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贵妃第二日就问媖儿可有中意的男子,这些都是官宦子弟,门第高低她并不在意,重要的是媖儿喜欢,这些年跟着她这个不得宠的娘,她实在觉得亏欠女儿太多,所以婚事上,只要媖儿喜欢,其他都不重要。
媖儿嗔怪的道:“娘,我才十五岁,你就想把我打发出去呀,还是怕我嫁不出去?”
杜贵妃道:“我女儿是天之骄女,看上谁了那是他的福分。”说着又拉着媖儿叹气道:“我自然舍不得,可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娘也没要你立马嫁了呀,咱们慢慢挑,总是要合了心意才好。”
杜贵妃大概觉着一次诗会不足以让媖儿见识许多的青年才俊,不出一月,又撺掇着王夫人搞了个赏花会,这次是在寿宁侯府上,寿宁侯张鹤龄是先帝正德的亲舅舅,正德朝他作为国舅很是显赫,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张家与今上疏远得很,他正不知怎么与皇上拉近关系,就听闻杜贵妃正挖空了心思物色女婿,上次诗会在成国公府的别苑,听说成国公的儿媳很是巴结上了杜贵妃,要说杜贵妃算不得什么,可谁不看着她的女儿媖公主,巴结上了贵妃还怕巴结不上媖儿吗,于是寿宁侯托人找到王夫人,他家在郊外的园子占地广阔,成国公的园子是大开大合,他家的则处处是景,当年修这园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王夫人一听觉得再好不过,便拍板定了下来。
这日杜贵妃没来,她即便是贵妃,也不是想出宫就能出宫的,宫里不用守规矩的只有媖儿,皇帝早说了嘛,宫门由她随意出入,所以根本没人拦她,媖儿乘了锦撵,大摇大摆出了宫,这次朱福媛又巴巴的跟了来,媖儿其实不想带着她,便问她:“你出宫父皇可是准了?”
朱福媛点头:“我向父皇请的旨,父皇便答应让我跟着伺候姐姐。”媖儿撇撇嘴,心想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想是在宫里憋坏了,打着伺候她的幌子出来玩,也不看看她缺伺候的人吗,朱福媛就怕媖儿把她丢下去,一路小心翼翼的,绿萝的活都被她抢着干了,那副讨好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媖儿的侍女一般。
车驾终于驶到了地方,绿萝和朱福媛先跳了下来,媖儿踩着脚踏走下来,两人就一左一右伸手扶着,朱福媛还真不在乎面子,怎么说她也是个公主,这会扮做侍女一般,脸上始终一副讨好的笑,仿佛她的所有举动都是应当应分的,好在她年纪小,憨笑的模样只让人觉着她对长姐十分真心,媖儿微微摇头,对朱福媛温言道:“妹妹难得出来一趟,一会自去玩吧,我这儿有绿萝伺候呢。”
媖儿本是好意,可朱福媛跟着来的目的可不是玩呀,她是父皇的金牌眼线,媖儿走到哪她必须跟到哪才行,朱福媛赶紧笑着说道:“我跟着姐姐才开心呢,姐姐可是嫌我烦了?”她微低下头嘀咕道:“我可都没有一个朋友,姐姐要不带着我玩,我干脆回车上睡一觉好了。”媖儿很是无语,心说你不会自己交朋友呀,这时寿宁侯夫人带着几个女眷迎了上来,媖儿便不与朱福媛再说什么了。
寿宁侯夫人笑着迎过来,走近了就要行大礼,媖儿赶紧将她扶起,笑着道:“夫人可不要折煞了我,按辈分我该唤您一声舅奶奶呢。”这位侯夫人六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宜,看着极是富态,按理她有诰命在身,见了公主不用行大礼,可媖儿及笄之日,后宫与群臣皆是大礼参拜过的,今日她又存了讨好的心思,对这位公主可就更不敢马虎了,这会她见媖儿说话客气,又阻了她的大礼,便带着她的两个儿媳福了一礼,道:“公主驾临蓬荜生辉,一路劳顿,公主请先进内歇息,可不要嫌妾身这里简陋就好。”
媖儿笑道:“上门叨扰夫人的清净,夫人不嫌我才是。”
一路说着场面话就到了一处院子,侯夫人将媖儿请进正房,朱福媛坐在媖儿下首,女人们闲聊了一阵,这时已快到午饭的时辰了,可媖儿哪有心思陪着这一屋子女人用餐,若能像上次那般,与三五好友席地而坐,有美食有风景该多好,于是媖儿便说道:“进来一路,我观这园子有江南园林的风格,处处细微精巧,倒是迫不及待想到处看看呢。”
侯夫人本已备好了饭食,可媖儿这么说了,她便也笑着答应,她叫出自己的小孙女,说道:“这是妾身的孙女明慧,公主若要使唤尽管叫她,这园子她最熟了。”
媖儿带着朱福媛与明慧走出来,这个院子临近有一处极轩敞的厅堂,里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听着就知道有很多人,明慧见媖儿驻足,赶紧给她解释道:“公主,今日来的宾客大多在这边,午膳也备在这里了。”
媖儿便向那边走去,这一处也是独立出来的院子,只是里面的建筑都是敞开式的,中间这间最大,三面围墙,正面则完全打开,看过去一目了然,媖儿走近主厅,见里面三五成群的年青人聚在一处高谈阔论,只是这间主厅里都是男人,待看清了,媖儿忙止住步子,再一看,女生三三两两的都散在各处偏厅,还有些在树下或长廊闲坐,媖儿想,是了,男女大防,不用说大家就自觉的分开了,免得传出去被人说轻浮,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媖儿,里面的说话声顿时一轻,媖儿尴尬的调头想离开,这时里面快步走出一个人,到媖儿面前深深一揖,正是徐邦宁,徐邦宁欣喜的道:“听闻公主要来,在下已等候多时了。”
媖儿面上淡淡的道:“徐公子好。”这时徐谓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他媖儿脸上才带了笑容,徐谓敛容走到媖儿近前一揖道:“参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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