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身为金吾卫校尉,常在宫中行走,消息自然比旁人得来的容易些。
李太微闻言果然敛了心神,脸热也褪了几分,稍稍坐直了身子,一手抚着脸颊问:
“太后近来身子欠安,不是说在凤凰台潜心礼佛么?竟插手了徐良媛的事儿?”
顿了顿,李太微想到了什么,从被褥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指尖攥着被角,蹙眉道:
“莫不是真查到了娴妃的头上,太后这才坐不住了?”
陆萧心中平复了一番,两手仍放在软枕上头,清了清微哑嗓子,道:
“裴昭仪指证关雎宫宫人的话没有物证,且她自身涉案,大理寺自然未能采纳。皇后与锦妃没能寻着娴妃的错处,两边暗中较劲,一时倒也无计可施……”
“可昨日徐良媛身旁的贴身宫俾经不住大理寺的严刑,招供是关雎宫的掌事嬷嬷下的手,且带人从徐良媛所住的寝殿暗格内,搜出了徐良媛生前所写陈罪书……”
“纸上将娴妃指使她监视瑶华宫之事都详细记录下来,还留存了一些物证……。大理寺将证物呈道陛下跟前,陛下就动了真怒,娴妃不得已这才搬出了太后……”
“太后命人对那宫婢用了极刑……最后那宫婢承受不住,便自己认下了所有罪责,又推翻了先前的说辞……”
“这案子大理寺受命,以宫婢谋害嫔妃之罪论处,判了徐良媛身旁不少宫婢斩立决。不过娴妃扰乱后宫之罪坐实,也叫陛下罚了一年俸禄……”
李太微仔细听着陆萧的话,暗暗忧心。
陆萧见她脸色不善,不由问道:
“怎么?你觉得这事儿不对?”
李太微略一沉吟,抬眸道: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此事耽搁许久,如今却突然有了转机,且证据证人都来的有些太过顺利了……。”
“以皇后与锦妃的手腕,还能审不出个瑶华宫的宫俾?何至于叫大理寺动刑这么多日才招供?”
陆萧望着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眼底映着鲛珠柔润的光泽,心头微痒:
“你怀疑那宫俾受人指使?不过……徐良媛那封陈罪书陛下已然命人核验过,确实是徐良媛的手笔。”
李太微抬手将遮到侧脸的一捧青丝撩到耳后,露出白皙柔嫩的耳垂,垂眸道:
“徐良媛想必也是留了后手,娴妃这遭并不算冤枉……但最终是谁朝徐良媛下的杀手,依旧难说……”
“深宫红墙内,无风尚能三尺浪……一堆女人守在皇权底下搅浑水,孰是孰非……又岂是大理寺能断的清的?”
陆萧听着她这番话,忍不住握紧了李太微的手。
李太微一惊,下意识就要缩回指尖,羞恼道:
“陆萧……你怎么如此不知羞……”
“我不知你前世踏入深宫时,受过多少磨难,今生有我护着,定不叫你如此伤神。”
陆萧打断了李太微的话,没有松手,带着几分任性与笃定,与她十指紧握。
由于常年练武的缘由,少年修长的指节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蹭在李太微指尖有些微微扎手。他掌心温热,带着男子的霸道与强势,任凭李太微使足了力气,仍是挣脱不开。
李太微生气又无奈,抬头对上少年坚毅的眼神,心中掀起波澜,面上仍是故作镇定道:
“哪个要你护着?你自个儿府里还是一锅粥呢!”
“你那姨娘庶弟打算怎么安置?如今还有个义兄不好对付,亏得你有脸说!”
陆萧见她急的鼻尖上都渗了细密的汗珠,偏还一副大义凛然训斥他的模样,眼底就露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