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宫遍栽梅花,清冷悠然的香气四溢,琉璃灯盏光影蒙蒙,将司玉幽竹色的身影映得格外模糊,遥远。
欢颜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微微垂着脸,脑中思绪纷飞。
她的前方,师尊缓步走着,瑶光仙子随着他的脚步,两人靠得很近。她可以清晰的听到瑶光仙子柔糯动听的声音,能清晰看到师尊侧面柔和的线条。
他们二人走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完美的璧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只能静静的看着,不觉小小的心底有些泛酸。
行至一间雅致的弟子房时,白长老匆匆迎了出来:“孙师弟,玉幽师弟,瑶光仙子,这么晚还劳烦各位前来,实在是过意不去。”
孙长老当先上前,摆摆手笑着道:“听闻师兄得了个宝贝弟子,天生火灵之体,当师弟的哪有不来庆贺一番的道理。”
听得这话,白长老不由苦笑,摇头道:“别提了,就为这事,才要劳烦师弟呢。”
孙长老但笑不语,转头看了一眼和瑶光仙子并立的司玉幽,悠悠道:“有千香谷瑶光师妹在,你那宝贝弟子,别说是断了经脉,就是只剩一口气,她也能救得活。”说着,还冲着司玉幽眨了眨眼睛。
司玉幽面色如常,平静无波。
瑶光仙子轻轻一笑,谦虚道:“千香谷确有续接经脉的丹药,蒙白师兄不嫌弃,师妹愿意一试。”
一听这话,白长老立马笑开了花,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孙长老,司玉幽及瑶光仙子鱼贯而入。
欢颜自然跟上,白长老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
欢颜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弟子给白师伯请安。”
白长老没有理会,转身进了屋。欢颜知道,他还在介怀当年因返魂莲而丢了面子一事。
跟着进了屋,欢颜一眼就看到了众人围着的那张木床,床榻上躺了个少年。穿着红色的袍子,只能瞧见一个侧脸,只觉得肤白如瓷,眉目如画,应是个极好看的人。
孙长老笑吟吟的看着昏迷的少年,抚掌笑道:“我还以为世间再无男子可媲美玉幽师弟之美貌,不想,这翩翩少年却长得如此俊俏,不输师弟当年风采。”
司玉幽微微凝眉,神色却是淡然如水。
知他是个不喜调侃的人,孙长老笑了笑,不再打趣。
瑶光仙子则看了那少年一眼,又看向司玉幽,笑着打趣道:“孙师兄此话不假。”
孙长老一听乐得笑开了,深邃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打转,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白长老见状,又是无奈又是心慌道:“师弟快别添乱了。”说罢,又向着瑶光仙子行礼道:“还请仙子一试。”
瑶光仙子敛了笑意,上前几步,将手放到了少年额头,一丝淡淡的粉色光芒徐徐蔓延,很快便笼罩了少年全身。朦朦胧胧间,少年似乎皱了皱眉,显得很痛苦的模样。
欢颜藏在司玉幽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瞧着。
千香谷立派不过千年,时间虽短,却成为了修真界四大门派之一,凭借的就是妙手回春的丹药。不知她用来救这少年的丹药,会是哪一种?
欢颜虽看了许多医书,种了许多仙草,却对丹药不甚了解,很是认真的瞧着。
瑶光仙子闭目片刻,缓缓抬起手,笑着道:“经脉寸断,不过却不似外力所致,似乎是这少年体内的力量——”说着,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正好我带了些师尊炼制的玉髓膏,可接骨生肌,亦能续上他的经脉。”
说完,她玉手纤纤,轻轻捏着少年的下巴,将淡绿色的玉髓膏倒进了他的口中。
霎时间,清香飘了满屋,欢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精神大振。
“这玉髓膏炼制十分困难,百年尚得一瓶,仙子如此慷慨,白某感激不敬!”白长老闻着那玉髓膏的香气,不觉动容,上前躬身行礼。
欢颜见白长老如此放下身段,亦有些哑然!白长老平日何其高傲,竟也有如此谦卑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少年,心中暗暗猜测,这少年在白长老心中的地位怕是不轻。
瑶光仙子虚扶一把,阻止了白长老行礼,笑吟吟道:“白师兄何必见外,我千香谷与重华宫本就是一家。”
白长老一愣,然后看向一旁的司玉幽,当即抚着胡须笑道:“仙子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一家,哈哈。”
瑶光仙子柔柔看向司玉幽,却见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转头看着欢颜,而欢颜小脸通红,局促不安的说着什么。司玉幽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那笑容晃得她眼睛疼。
她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攥着她的心脏捏了捏。站在司玉幽身后的欢颜只到他的胸口,微微扬起的脸蛋不算漂亮,却也全然不似当初那般丑陋,她长大了,青春活泼,就像是刚刚绽放的花朵,带着露水,娇嫩的不像话。
她脸蛋通红,眼底满是慌乱和不安,还有一丝——只有同为女人的她才能看出的欢喜。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种冲上前,将她拉开的冲动。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他——生出这种念头!
而欢颜并不知,就连她自己都没弄清楚的心思竟被瑶光仙子看了个正着。师尊握了她的手,触感温凉,她低眸,看着掌心那片雪白的花瓣,深深吸了口气。
司玉幽眼神温和,嘴角笑意还未散去。
被他这么看着,欢颜忽然就有了力气,冲着师尊坚定的笑了笑。
而床榻边,孙长老一直看着少年的变化,忽然疑惑道:“咦?他的经脉,怎么没有续上?玉髓膏竟没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