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搬过一张椅子,笑着道:&ldo;姑爷,你坐,还没用过早饭吧?我让厨房把饭送到这儿来。&rdo;说罢,就风摆柳枝一半,扭着细腰,甩着大辫子出了门。
庄虎臣仔细的看看椅子,这上面也没钉子啊,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心的轻轻坐了上去,又逐渐加大力量,两腿一直绷着蓄力,万一有什么机关,也可以防备一二。试了几下,没什么异样,方才放心大胆的坐稳当了。
楚颦儿低着头,用眼睛偷偷的瞄着他,见他刚才的诸般做作,不禁好笑。
&ldo;吭、吭&rdo;,庄虎臣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楚颦儿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拔开一个粉彩瓷罐的塞子,用一把小小的椴木舀子盛出点茶叶,倒进桌上的宜兴紫砂石瓢里,又将西洋暖壶里的热水倒在壶外面烫了烫,方才揭开了壶盖,往里面注水。水将满,又把盖子盖上,摇了一会,把里面的茶水倒进了茶盂。再次把盖子打开,又把水注满,才倒进一个小小的茶盅,双手捧到庄虎臣面前。
庄虎臣一直耐着性子看她表演,还不知道她今天唱的是哪一出,现在见她把茶端到自己面前,就是一愣怔,疑惑道:&ldo;给我的?&ldo;
&ldo;嗯&rdo;楚颦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庄虎臣几个月了,几乎还没她笑过。只觉得心中的形容词已经不够用了,什么眉如春山,眼若秋波,回眸一笑百媚生,似乎都不贴切,好象是山顶晶莹的冰凌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化掉了,一边&ldo;叮叮咚咚&rdo;的滴在长满碧绿青苔的涓涓小溪,一边将阳光散射成七彩的绚旎。仿佛只有这样的场景才差堪比拟。惊艳,绝对是惊艳!怪不得连容龄这样的女人都对她的美丽赞叹中带着三分的醋意。
&ldo;公子在看什么?&rdo;楚颦儿被他看得羞红了脸。
&ldo;啊,那个,那个什么,哦,我在看你泡茶的工夫,真是好啊!&rdo;庄虎臣有点词不达意了。
&ldo;先慈是福建人,喜欢茶道,我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公子不要见笑。&rdo;楚颦儿低声道。
&ldo;哪里的话!欣赏还来不及呢!哎呀!&rdo;庄虎臣只顾的看楚颦儿清丽可人的样子,杯子没接好,滚热的茶汤翻在手上,烫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ldo;你没事吧?&rdo;楚颦儿急切的抓过他的手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松开,登时红云遮了脸。
&ldo;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的!&rdo;庄虎臣甩了甩手,示意不妨事。
庄虎臣看着她羞红的脸,和刚才别是一番俏丽,粉面含春呐!要是天天都这样,一天烫他个十来八回,小意思!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平时对自己好象是话都懒得说一句吧?今天这么热情,搞的真象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了。太反常了,杨士琦有句话说的有道理,何为妖?反常即为妖!警惕,警惕,不能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咳,正事还没说了,还什么夫妻呢,等一会把话说完,这半拉字的夫妻也就到头了。今后还不知道这棵好白菜要被哪头猪给拱了哩!
&ldo;颦儿小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rdo;庄虎臣咬着牙,鼓着腮帮子道。
&ldo;公子,我想问问,昨天你唱的那首词是从何处听来的?是何人所做?&rdo;楚颦儿没接他的话,反问道。
&ldo;这个,这个是我自己顺口胡诌的。&rdo;总不能告诉她,是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个老是偷吃小朋友包子的胖阿姨教的吧?更不能告诉她,这首歌的版权所有人现在还没把它写出来,更何况,如果告诉她,写这个的人是民国第一花和尚,追女人都能追到日本去的风流名士,那她还不惊讶的下巴都掉地上。
&ldo;噢,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rdo;楚颦儿的眼睛里闪过绚丽的神采,随即想起刚才庄虎臣的话,说道:&ldo;公子有什么要说的?&rdo;
&ldo;哎,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和你说吧,我现在的处境,估计你也知道了,冰儿不会不告诉你,我左右也是活一天算两晌的人了,也不想那么多了,咱们那个婚约,我看也没什么必要,幸好你和我还没做了真夫妻,现在分开也不会耽误你&rdo;
&ldo;公子要休了我?&rdo;楚颦儿满脸的惊慌失措,咬着嘴唇,受惊的小鹿般的表情。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痛,自己初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神态。狠下心接着道:&ldo;你和我堂都没拜完,也算不的真夫妻,你犯不着为我受这个委屈&rdo;
&ldo;公子是想看上了容龄格格了吧?那不妨直说!&rdo;楚颦儿从慌乱中平静过来,瞪大了眼睛道。
&ldo;你想哪去了,我的处境你真的不清楚?容龄是旗人的格格,她和我是两条路上跑的车,再说了,今天她就随太后去西安了,你别多想,我真的不是嫌弃你,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没别的什么意思,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和你说吧,我是不想你守个冤枉寡!&rdo;庄虎臣说话颠三倒四,脑筋都不清楚了。
楚颦儿眼帘垂了下来,怒气也飞到天际,轻声道:&ldo;我是你庄家用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在榆林堡的时候,我就说过,生是你庄家的人,死是你庄家的鬼,我楚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可也是世代的书香,做女人的道理,我还是多少晓得些的。如果公子嫌弃我,那休我出门,我无话可说,毕竟我进庄家的门这么久了,对公子不敬,失了妇德,就算连休书都免了,我也不说什么,堂没拜完,本来就还不算是正经的夫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