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要死不死地在宋祁肩上擦擦自己拼命挤出的眼泪。常乐死命抑制下自己将那个小屁孩自宋祁身上扯下,并打上几记巴掌让其好好说话的冲动,摸摸自己的心口,默念两声&ldo;惹不起呀惹不起&rdo;。
当今的小皇帝名唤宋誉,今年也只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半大男孩,但在常乐心底却觉得,这古代的孩子大多早熟,看这小皇帝如此黏着他皇叔的景象,常乐一咬牙。
这年头,有个男女通吃的准相公,真他丫累啊。
……
回府的途中,常乐本是打算与宋祁同乘一辆马车,可谁知,宋祁竟莫名其妙地跃下马车,然后对冬霆吩咐了一声先带常乐回府,便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背影逐渐融到远方的夜色中,融进高墙累砌的阴影里。
常乐心下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觉,马车平稳地穿梭在千荥城中,街市上还有些摊子没有收起,摆在嗖嗖的冷风中,伴着灯笼暗红色的光影,显出一种莫名的萧条与落寞。
周围的楼阁似乎越来越熟悉,常乐撩起帘子,果不其然瞧见远处摇摇欲坠的&ldo;望江楼&rdo;三个大字,心弦猛地一扯,脆生生喊了一句:&ldo;停车!&rdo;
冬霆连忙勒住缰绳,车身猝不及防地一晃,常乐眼前忽然冒出一圈亮晶晶的黄色星星。
&ldo;夫人,有什么事吗?&rdo;
冬霆拿他独有的冷静面孔对着常乐,恭敬说道。
常乐没有回话,只一把跳下马车,然后冲着冬霆歪头一笑,&ldo;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多谢他这些日子的款待,常乐感激不尽,今后有缘自当加倍偿还。&rdo;
似乎并未对常乐的言行感到一丝诧异,冬霆坐在马车前冲常乐微微行礼,然后转身驾着马车,消失在远方的夜风里。
积雪刚刚化过的路面凉得渗人,常乐望着冬霆断然离去的方向愣了片刻,这才转身踱步走向望江楼的门口。
宋祁他若是知道了,该会如何呢?可是他并不喜欢自己不是吗?自己又何必赖在他的王府,任由自己堕落沉沦呢?那个圈子她一点也不想涉足,望江楼才是她在大炀的家。
不是吗?
☆、江南女富商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正是开年好时节。回襄城的天气却是乍暖还寒,昨个儿还艳阳高照,今日就猛不丁刮起了料峭的春风,吹得人脑门生疼。
而此时,伴着塞外呼啸而过的漫天风沙,戚常远拿起一块半黄的粗布,略为细致地擦拭着面前的佩剑,流散的长发被狂风带起,与漂浮的黄沙共舞。眉峰如刀刻,鼻梁高挺如昔,只是边城农桑三年风吹雨打的蜗居生活,为他曾经如玉般的脸庞留下了一丝风霜的痕迹,眼神也不如往日那般清澈迷人。
世人皆知,孟绥国自古以来的传统便是回襄城内的皇帝之位皆以能者居之。遂每届皇子成年之后皆会被送到孟绥的四大山脉去进一步学习战略剑法。而无妄山便是其中被赋予&ldo;国脉&rdo;美誉的不二仙山,其无妄山剑派首座便是世有&ldo;惊天月&rdo;之称的季月琅。
戚常远晦涩的眸光中忽然闪出一抹亮光,那道初见时温婉动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晃动,直到将他彻底带入那个昏暗的冬天。他从来不曾告诉过月琅,其实在他拜师于无妄山之前,早便见过了她。
那个冬天雪势出奇地猛烈,回襄城内的积雪覆了几遭,将将没过人的小腿。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似乎只余下间续飘过的朗朗清风,凉得刺骨,却又难得让人头脑一清。
东城门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雪花,一低头就瞧见东城门外多了一道黑色的圆点,走近了去瞧才发现原来是个缩成了小小一团的男孩子。拿出背后已然揣摩议论了半晌的悬赏令,那士兵连忙俯身将那男孩裹在一件破旧的大棉袄中,急忙换了代班的兄弟,然后向皇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