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月一怔,呆了一会子,才低声道:“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强求跟了公子去,只是求公子多多记得送信回来,别叫我们总这么挂念着。”
容若点点头,柔声道:“放心,以前是我思虑不周,没多为你们着想,以后,定不会了。”
侍月嫣然一笑,倒也显得出一股清丽风姿来。
萧远在一旁冷笑:“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女人用滥了的法子,就能把你逼成这样,真是没用的东西。”
容若冷眼逼视他:“这倒奇怪了,刚才柳大小姐一哭起来,咱们心如铁石的萧三爷,怎么也就大气不喘一口了?”
萧远重重一哼,正待反唇相讥,却听得一阵笑声入耳:“原来我的衣裳柳姑娘穿起来这样合身,倒是比我穿着更漂亮了。”
原来是苏意娘已为柳非烟再梳云鬓,再配钗环,复又妆扮妥当,还脱了嫁衣,换上了苏意娘平日较素淡的衣衫,扶着她乘夜而来。
平日里,柳非烟总是红衣红裙,艳红如火,这一番青衣素服,倒更衬出她容色如雪,别样的娇艳来。
看得萧远、容若两个大男人,连苏良一个半大孩子,一时间竟也没错开眼目。
苏意娘笑嗔道:“两位爷怎么不发话了?”
容若摸摸鼻子,来到柳非烟面前,低声道:“柳姑娘,令尊还在外头等着,你看……”
柳非烟身上中的麻药,这时已化得差不多了,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我出去和他们说清楚。”
容若点点头:“我们陪着你。”
苏意娘也道:“是,柳姑娘,我们都信你,你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亏心的,我们都和你在一起呢!”
柳非烟点点头,忽然间觉得,这心中一直怨恨的仇人,还有从来看不起的青楼女子,倒是比那倾心相爱的男人,更加知心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摇头往外走去。
苏意娘一语不发,与她并肩而行。凝香、侍月相视而笑,也跟在后面。
容若笑道:“等等我啊!”也快步跟上。
苏良一声不出地跟在他的身边。
萧远站在原地,看他们渐行渐远,身影没入花园深处,忽的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终究还是举步追了过去。
守在逸园大门处的一干下人和歌妓见他们一行人来了,纷纷让开到两边,用半是好奇,半是惊惧的眼神,打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饰端雅大方的柳非烟,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那一身火红嫁衣,状若疯狂的追命女子。
柳非烟凝望大门,深深呼吸三次,仍觉有细微的颤抖。
苏意娘悄悄握紧她的手。
容若在旁低唤:“柳姑娘。”
但最刺耳的却是身后传来的一声冷笑:“怎么,没胆子了?”
柳非烟霍然抬头,大声道:“开门。”
负责守门的阿水没动弹,苏良却一个箭步到了门边,用力拉开了大门闩。
大门开处,门外熊熊火光已映入众人眼中,耳边更传来一迭连声的呼唤。
“非烟。”
“小姐。”
“烟儿。”
“妹子。”
一下子有好几个人冲进来,却又看到这时神色过于平静的柳非烟而愣了一愣,重又呆住。
柳非烟强抑心头激动,对着柳清扬与何夫人施了一礼:“爹,何夫人,非烟任性,又让你们烦恼了。”
何夫人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心有所感:“非烟……”
柳非烟摇了摇头:“非烟到底还是爱胡闹的性子,只怕做不了贤妻良母,何夫人,你我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何夫人叹道:“孩子,不要这样任性了,你与修远已行过婚礼,进过洞房,岂能这般儿戏……”
柳非烟惨然一笑:“正因行过洞房,才必要退婚,夫妻若不能和顺,将来必成怨侣。夫人是望族之女,又怎肯让门楣蒙污。”
何修远苦涩地道:“非烟,你又何必……”